他也轉述了姜鳳青的話,告訴了他府邸的地契所在,讓他若是過不下去了,就把府邸賣了,自己謀個出路,實在不行也可以去投奔太后。
可為何李安會弄成現在這個模樣,這是姜鳳青和安子澄都想知道的事情。
姜鳳青朝著安子澄打了個手勢,二人便轉回了一條黝黑胡同。
不過一盞茶功夫,正在打盹的李安醒了過來,就在剛才他隱約聽見了背后的墻后頭傳來一陣輕微的聲響。
“莫不是進賊了可屋里也沒啥可偷的了啊”
李安雖然嘴上說得不在意,可還是顫顫巍巍地起身,抓起碗里那幾枚老舊的銅板,揉了揉冰涼刺痛的雙腿,走進了大門。
“今天這老頭怎么這么早就進屋了”
“誰知道說不定快死了吧。這老頭的身子骨就算是鐵打的也經不住這么耗著,又沒吃的,又沒穿的”
“那倒也是,不過誰讓他這么犟,非得守著這么大個宅子,要知道這收買府邸可是二皇子的意思”
“慎言”
“行行行,他既然進了屋,我們今天也去喝頓酒吧。”
“好,走吧,走吧”
隨著李安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后,街角幾雙窺視的目光也消失在黑暗。
李安靜靜站在庭院里。
面對著的是一扇打開的房門,一盞昏暗的燭光和兩道模糊的身影。
“莫不是真的進賊了”李安一時間猶豫了起來,若是進去,就他這風燭殘年的身板,這真要真是兩個賊,他還真得攔不住他們。可不進去,自己又實在放心不下,畢竟這可是自己守了這么久的大皇子府。
當初好幾個富商登門造訪,又是一番武力威脅,又是一番許以重利,目的就是讓他交出大皇子府,可遭到了他的嚴詞拒絕。
府里留下的為數不多的幾個雜役和丫鬟都無奈地一個接一個向他告別,偌大一個大皇子府最終只剩他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
當他在一次外出買菜回來的時候,發現整個府邸都被搬空了,所有的錢財帛物都被席卷一空,還好那張大皇子府邸的地契被他縫在衣服夾層,這才沒被偷走。
收拾著混亂不堪的府邸,他的心開始墜入深淵。
他也不是沒想過去尋求太后的庇護,可沒等他踏入皇城,就被那群目光不善的守衛轟了出去,眼神充滿著戲謔與狠毒之意。
日子就這么一天一天耗著,富商們在一次又一次碰壁之后也不再派人來勸,只是派了兩個手下在一天深夜把他揍得半死,并且把他身上的僅剩的一點錢。
沒錢看病的他,只能拖著傷體在門口開始乞討,最后也給他熬了過來,不過乞討的日子依舊繼續著。
后來似乎富商們也不急了,也就隨他這么耗著。
月光終于鋪出了李安的影子,眼見著屋里的模糊身影半天都沒有動靜,他終于決定進去看一看情況。
一步踏入房門,他便愣住了。
只見屋里正是那兩道熟悉的面孔。
“李伯”
姜鳳青一把抱住了李安瘦削的身體,似是感受這副病弱的身體再經不起他的力氣,他連忙松了力氣,只是堪堪圈住了他的身體。
李安老淚縱橫,伸出枯瘦如柴的手輕輕撫摸著懷中姜鳳青的頭,顫抖的嘴唇只是機械性地重復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一旁的安子澄此時也禁不住淚流滿面,眼前的老人也曾對他多有照顧。
他自幼雙親病逝,在跟隨姜鳳青后,每次來到府中,李安總是盛情款待。每到臨行之時,他也能感受到老人敦敦囑咐里的善意與真誠。
可是再長的溫情也不是他們想貪圖就能貪圖的,他們終將告別這短暫的團聚。
在留下一筆錢后,姜鳳青和安子澄還是離開了,一同帶走的還有那張大皇子府的地契,雖然府門前的牌匾早已經消失不見,外地的人來到這里根本不會知道這里就是曾經的大皇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