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瞬間,燕放感覺身上仿佛承擔著千斤重擔。
燕放環視周圍,一雙雙或是黯淡,或是炙熱的目光都落在他的眼中。
這些人都是燕衛團的一員,都即將被送向深淵,而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在這里親口說出他們的死期
“這等立大功的機會當然是要留給你們燕衛團啊”
劉賽宇掀開簾子,走了進來,滿臉堆笑地說道,“要我說,燕默大將軍可真是舉賢不避親啊,特意將燕衛團安排做先鋒軍,屆時破了薛仁的防線,你們燕衛團便立了頭功。
你們放心,我會把你們的功勞通通匯報給周皇大人的,到時候定然會有賞賜下來的”
劉賽宇這副陰險的笑容頓時令在場的傷員都是一陣怒氣沖沖。
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兵士當即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身,怒道,“他奶奶的,你個”
“老張,別說了”
這兵士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另一個斷了一條腿的人給打斷了。
這時候一道魁梧的身影,從外走了進來。
“在軍中辱罵上級官員,可是重罪”
來人正是武松,他嚴厲的目光掃過那兩個兵士,然而在見到他們二人身上的傷勢后,目光卻又柔和了幾分。
楚天河這時候坐起了身,對著劉賽宇說道,“劉公公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末將有傷在身,不能行禮。”
劉賽宇哈哈一笑,說道,“沒事沒事,我知道你們這些武將啊,個個脊梁都是硬氣得很,見到長官,行不了禮我能理解,不就是目中無人嘛”
這話語其中的諷刺意味已經是十分明確了,擺明了就是想要治他們個目無尊長的罪名。
聽著劉賽宇這無比刺耳的話語,營帳里面的兵士們頓時怒火中燒,恨不得將劉賽宇這張嘴給活生生撕下來。
他們在前線浴血奮戰,沖鋒陷陣,落得一身傷痛,結果在這里還要受這般委屈侮辱,這怎能不讓人寒心呢
想到這里,那失去了一條腿的李瘸子不由攥緊了拳頭,恨不得拼著挨罰,將這個沒良心的死太監給揍一頓出氣。
然而理智將他的這一想法給壓了下去。
揍了這個太監并不能改變他們燕衛團兄弟的命運,他們還是要上戰場去當炮灰送死。
楚天河的臉色陰沉了幾分,他直勾勾地盯著劉賽宇,眼神中閃過一絲極為隱晦的殺機。
劉賽宇冷笑一聲,不準痕跡地移開了一小步,將身后的武松讓了出來,說道,“楚將軍,燕大將軍已經傳下來了軍令,今夜燕衛團將由這位武松將軍統領,務必要沖在第一線啊”
武松看向楚天河,僵硬的臉上露出了一點為難之色。
楚天河默然不語,點了點頭。
周圍病床上躺著的士兵們也都黯然地低下了頭。
自己這些人從戰場上九死一生才撿回來一條命,自己的那些兄弟們還能有這般好運嗎
“哈哈,當然了,大將軍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傷勢過重,實在上不了前線的將士自然不用去了。”劉賽宇裝模作樣地上前拍了拍楚天河肩頭的塵土。
黑色的塵土夾雜著一點血跡,黑色的的沉默與紅色的殘酷交織出一種別樣的意味。
“楚將軍啊,你也別介意,燕衛團有今日,你也應該早就有所預料了吧”劉賽宇靠近楚天河,陰惻惻地冷笑道。
楚天河面無表情地說道,“天子一怒,血流成河。”
劉賽宇呵呵一笑,說道,“確實如此,能有這般覺悟,不愧是你啊”
“劉公公抬舉了,若沒有什么別的事的話,還請先離去吧,莫要打擾將士們休息了,不送”
楚天河躺回了床上,不再看劉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