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人的聽力往往都是很靈敏的。
女人慌忙站起身來,沖著店門的方向輕柔的道:“客人,請問,您是需要買什么花嗎?”
蜈蚣雖然確認眼前的盲女就是胡狼的妻子,但還是謹慎的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見她眼珠子沒有絲毫反應,確實是個瞎子,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捏著嗓子粗聲粗氣的道:“我有個朋友死了,我打算去吊唁,買什么花合適?”
“吊唁的話,白菊花最適合,白菊花代表著悼念追思。”
女人輕聲推薦道。
“那好吧,給我包一束白菊花。”
蜈蚣隨口說道,沒有再去看女人,而是看向搖籃里的嬰兒。
兩個小小的嬰兒并排躺在搖籃里,小腳還時不時的蹬兩下,那樣子別提多可愛了。
這一幕,讓蜈蚣的眼前出現了瞬間的恍惚。
都說他殺人如麻,足足虐殺了十六個人。
可誰又知道,若不是妻子意外跌倒,羊水破裂,無助的向這些人求救時,他們卻在一旁嘻嘻哈哈的說著風涼話,卻沒有一個人愿意伸出援手。
他的妻子,或許就不會死了。
他的孩子也不會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就胎死腹中。
最讓人心寒而可悲的是,這些“殺人兇手”中還有著他同父異母的哥哥。
是他們的冷漠無情與自私才害死了自己的妻兒。
只可惜,法律卻無法制裁這種見死不救的行為。
所以,他們都該死。
不用最殘忍的方式活活虐殺他們,他意難平。
“好的,客人,您稍等。”
女人見有人買花,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摸索著向白菊花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展顏一笑的瞬間,蜈蚣的猛然觸動了一下,感覺整個花店仿佛都亮起來了似的。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為什么胡狼愿意娶這個盲人女孩,還為她而收心了。
因為她的笑容干凈而又美好,充滿了治愈般的力量。
他和胡狼,都是滿手血腥的黑暗屠夫。
人在黑暗中生活久了,就見不得陽光,也見不得美好的事物。
可她的笑,卻沒有陽光那么刺眼,溫暖而又光明。
就如一道柔和的燈光,能夠照亮黑暗者內心深處最陰暗的角落。
蜈蚣突然有些羨慕胡狼了,竟然能娶到這樣的女人。
如果,他的人生也曾經有這樣一盞燈的話。
或許,他的命運不會是現在這樣。
“客人,您的花好了。”
女人摸索著包好花,微笑著遞給蜈蚣。
“多少錢?”
蜈蚣面無表情,淡淡的問道。
“兩塊錢,麻煩您把花錢放在柜臺上的鐵盒子里就好。”
女人笑了笑。
那沒有絲毫城府的純凈笑容,讓蜈蚣的身體微微顫了顫,有些慌亂的扭過頭去。
心里竟然生出一種自己不配面對這種笑容的自慚形穢感。
他默默的接過花,掏出厚厚一沓錢放在柜臺上的鐵盒子里,然后頭也不回的徑直離去。
只是他沒有看到的是,在他剛剛離去后,女人就雙腿一軟歪倒在搖籃前。
后背的衣衫,此刻竟然已經被冷汗給浸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