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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溪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為難。
一邊是催促她出城的蕭蕪,一邊是期望她能在攻城計劃中取代蕭蕪、成為主領的容萁。
兩人各有道理,各有建議,可容溪全都不想聽。
她既不想出城,也不想攻城,只想讓時間暫停在此刻。
然而,就算她什么也不做,外面的一切陰謀都不會因為她的意愿而停滯。
容溪閉上眼,仿佛又聽到了王妧的對她說過的那句話。
逃避是沒用的。
當時在屏嶺宿所,她為了保命交出鱟蝎部的秘密丹方,過后卻陷入自責,甚至對回到州城心生畏懼。王妧就對她說了這么一句話。
“蕭蕪,”容溪緩緩開口,“我會留在城中協助你。你記住,不要牽連無辜。否則,我日后定會懲治你。”
蕭蕪和容萁都愣住了。
“可是”
“沒有可是。”
話剛起頭就被容溪打斷,蕭蕪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但見容溪態度堅決,他只能悻悻退下。
容萁對容溪的決定也有話說。
“圣女倘若能夠在攻城中立功,首領定然不會再計較圣女私自入城的事。蕭蕪已經把計劃全部說出來了,圣女為何要放棄這近在眼前的功勞”
容溪想出一個借口,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蕭蕪經手的。我若插手,成功是蕭蕪計劃得當,失敗是我辦事無能。反正,兩頭都討不到好。”
容萁被她說服了。
為了掩人耳目,容溪戴上了薄紗面罩,才離開客店。
“圣女,我們現在要做什么”容萁緊緊跟隨。
容溪也在心里問自己同樣的問題。
橡城今天的天氣很好。
陽光和煦。
從客店出來就是一條熱鬧的長街。
街上有玩耍的孩童,有勤懇的攤販,也有過路的以賣藝相面為生的江湖人。
從城外看,這座城氣象森嚴、像一頭無情的石獸威壓著每一個血肉之軀。
可是,容溪進城后卻發現城內城外的氣氛大不相同。
窮困潦倒的,安逸富足的,形單影只的,前呼后擁的,聰明的,愚笨的,年老的,年少的無論什么樣的人,都能在橡城中找到合適的位置。
容溪不禁拿州城和它來做比較。
如果她不是鱟蝎部的圣女,她能以什么樣的身份生活在這兩個地方
對州城,她沒有答案。
對橡城,她卻可以有無數答案。
“做什么好”容溪自問自答,“我來過橡城幾次,都沒有好好了解它。今天也許是最后的機會了。我就做個普通人,看兩眼風景,見幾個人,走一段路”
容萁聽后很不贊同。
在他眼里,容溪有許多大事可做、卻不去做,在這里荒廢時間,只會讓小人有機可乘。
可他不善言辭,也不知道容溪在報復容老二的事情上有什么打算,只能在心里干著急。
走過半條街,容溪被一個躲在一輛木車后的小童吸引了注意。
小童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他光著腳、抱著腿坐在地上,雙唇抿得發白。
他的腳邊是一些陶器碎片,碎片上沾了一些鮮血。
一發現有人靠近,小童即刻撐開兩條手臂,趴在地上,像只蟲子一樣隨時準備爬走。
這個姿勢暴露出他那只扎傷的腳掌。
容溪不由叫住他。
“你的腳受傷了,讓我看看。”
小童仍然要逃,卻被容萁繞到木車另一頭攔住。
小童又急又惱,嚎啕大哭起來,絲毫不顧忌過路人的注視。
“別哭,我們不會害你的。”
容溪輕聲安慰,漸漸讓小童平復了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