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白衣的青年女人正是總督府供奉的琴師,素琴。
遭到質問,她瞪圓了彎彎的雙眼,反咬一口:“我們不過白說兩句閑話,也礙不著別人什么。你這樣大呼小叫的,是認定我們不是官差、好欺負嗎?”
她在茶寮見過貨商詹五,也知道她的舊識盛林風和詹五攀談過,后來得知詹五似乎和慕玉山莊少莊主的貼身護衛辜煥往來密切,她便對詹五起了好奇。
今日在去茶寮的路上碰到詹五被一個瘋女人追著打,她忍不住停下來看兩眼。
說出去不會有人相信,她方才的惡語不是為了中傷,而是為了結識詹五。
至于她不請盛林風為她引見詹五的理由,不管有沒有人相信,她都不會說出去。
詹小山冒險和陌生的白衣女人搭話,對方的反應讓他放心兩分。
倘若對方是安州軍督府的人,倘若對方想讓湯云珠指證他是蛟影頭領,恐怕不會因為他的一句詢問就做出退讓。
“我詹五行得正,走得端,從不做以大欺小、倚強凌弱的事。只是我出門在外,走南闖北,遇見的壞人壞事多了,只能時刻提防,不致帶累家人朋友。如今我當街把訛人的事叫破,也沒有人出來把這瘋女人帶走,可見是我多心了。我既不是想訛詐這位大哥,也不是兩位大姐所說的官府要清查的來歷不明的外鄉人——”詹小山說到這里終于出手,制服了發瘋打人的湯云珠,“我看她雖然神態瘋癲、但衣著齊整,倒像是有人在照料她。如果她只是和家人失散了,那么她的家人應該正在著急找她。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把她送到縣衙去。一來,能幫這個瘋女人和她的家人團聚,二來,也能證明我身家清白、不是什么來路不明的歹人。三位認為我的這個辦法怎么樣?”
他再次看向湯云珠。
無形的神智仍在半空飄蕩,始終不愿回到瘋女人的頭腦中,只有一點狂亂的意識在驅使著瘋女人的四肢。
詹小山心里五味雜陳,一時分辯不清自己是喜是悲、是憂是懼。
“你要真想這么做,倒是我冤枉你了。”路人的態度有了回轉,但口氣仍帶著激將。
白衣女人卻躲到同伴身后,像是被瘋女人齜牙咧嘴的模樣嚇到了,對詹小山的辦法不置可否。
詹小山于是請路人帶路前往縣衙。誰也不知道,他私心的愿望卻是前往那座他不得其門而入的石屋囚牢。
不管眼前這兩個青年女人是不是安州軍督府的人,他都不能放過這次接近田夫人的機會。不管他會不會引起慕玉山莊主人的不滿,不管他會不會遭到慕玉山莊主人的打擊,他都必須這么做。
倘若如他所料,慕玉山莊的主人已經猜到他和王妧的同盟,那么他營救鄭夫人的行動就會變得更加迫切。他急需一個有力的援手,急需一個將慕玉山莊的主人視作仇敵的援手。
機會稍縱即逝,他不能猶豫不決。
“看起來像是個有擔當的……”
“這可說不準。要是沒有被我們撞見,說不定……你看,他揪住瘋女人的動作熟練得很,一個貨商有這樣好的身手,不是很奇怪嗎?”
兩個青年女人交頭接耳,話音再一次落入詹小山耳中。
他正想試探對方的身份,便插嘴說:“我是東夷貨商,平常跟著商船出海,也遇見過海寇。要到海上做生意,得先學會保命。海寇可不管你是貨商還是護衛,只管你是不是軟柿子。我練出一副好身手,也不過是為了討生活而已。”
話音剛落,素琴搶先罵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