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荷被問得一愣。
她告訴容蒼的每一件事當然都是她打聽來的,這是明擺著的,容蒼何必多此一舉來問她?難不成容蒼懷疑她不僅僅只是聽說、還參與其中?
小荷仍然不解,于是試探道:“打聽這件事讓我膽戰心驚。我生怕領班看出我對公子泄露了機密、要殺了我滅口。”
“若是沒有證據,你說出容二老爺勾結秦班主謀害圣女這樣的話,便是誣蔑,外人也不會輕信。攬月班的人何須對你趕盡殺絕?”容蒼反問。他認為,厲氏和容老二沒有勾結,厲氏不會知道容老二謀害圣女的細節、肯定也不會有實際的證據。否則,厲氏只須將證據公諸于眾,示好圣女,乞求寬恕,沒有必要派人暗中挑撥。
小荷聽容蒼的口氣像是在質疑她口說無憑,但她整理思緒,卻發現了蹊蹺。
容蒼懷疑她誣蔑容老二嗎?不。容蒼早已認定容老二要謀害容圣女,根本不需要她拿出更多的證據。
容蒼懷疑她是容老二和秦湘湘的同謀?不。在她泄露出秦班主收留了毆打容蒼的人這件事以后,她在容蒼心里就不可能是容老二和秦班主的同伙。
她回想容蒼責問她的話,排除了前面兩種情形,最終猜測到容蒼起疑的癥結。
她慫恿容蒼用苦肉計的舉動既導致容蒼受傷,很可能也導致容蒼遭到容氏十五太姑婆的責難。
容氏十五太姑婆很可能不愿意深究容老二謀害容圣女的事,很可能已經察覺到有人在容蒼身邊煽風點火,還指點了容蒼去查證清楚。
容蒼很可能是在懷疑她別有用心。
她該慶幸的是,容蒼尚未將她暴露在容氏十五太姑婆面前,否則,此時她要應付的就不是頭腦簡單的容蒼,而是更加精明難纏的敵人了。
小荷沒有直接開口自證。
“昨夜之前,事情或許還能夠平息下去,攬月班或許不會真的要我的命。但是昨夜……”說著,她看了容蒼一眼。
容蒼的急切和笨拙讓她放心。
“昨夜怎么了?”
“我聽到,領班想用謀害圣女這個把柄威脅容二老爺救出秦班主,而把柄的關鍵,就是那名刺殺圣女的刺客。那刺客若落在攬月班手里、就能保全秦班主,若落在容二老爺手里、就能保全容二老爺,若落在公子手里、秦班主和容二老爺就死無葬身之地了。領班若是知道我將這個把柄泄露給公子,豈會留我活命?”小荷早已考慮過,在容蒼實施了苦肉計后,再將殺手的消息透露給容蒼,眼下正好是合適的時機。
容蒼得知此事,又驚又疑,又喜又懼,一時張口結舌。
小荷繼續說:“公子為了圣女不惜用苦肉計逼容二老爺認罪,我為了公子,冒死也要將這個把柄交給公子。就算公子要怨我,要罰我,要趕我走,我都不后悔。無論生離死別,小荷終究再也見不到公子了。”
說完,她已經泣不成聲。
容蒼的心幾乎迷失在一片柔情之中。即使他的身心深受打擊,即使他迫不得已躲藏到這處冷僻的宅院、不能見人,他也沒有失去支持和指望。
僅剩的理智催促他發出最后的疑問,不是關于刺客的來歷去向,而是關于小荷的心意。
“那名刺客若是落在外人手里,必然會損害圣女的威信。你會不會把這個機密泄露給外人?”
小荷總算確定,容蒼對她的每一句質問的重點都在于“外人”、在于她對容蒼來說到底是不是“外人”。
想通這一點,她輕聲回答說:“公子糊涂了嗎?無論是誰拿下了那名刺客,只要那個人對圣女懷有二心,那么,秦班主今日的下場就是那個人來日的下場。無論是誰,損害圣女,天誅地滅。”
容蒼舒了一口氣。只有和他一樣對圣女矢忠不二的人,才能明白這個道理,才敢發出這種毒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