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他是因為假借王妧的名頭才得到攬月班班主和領班的看重。一旦王妧戳穿他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逃兵,那么他得到的看重也會煙消云散。但他若能在救秦湘湘脫困以后再去見劉筠,到時他的處境就會變得大不一樣,王妧也就無話可說了。
事情難辦,好在俞溢并非毫無頭緒。
他沒有糾纏不休,而是體貼表明他的理解:“呂領班的顧慮很有道理。既然幕后的黑手要害的是攬月班的班主,那么攬月班的人無論做出什么行動都會很扎眼,結果很可能事倍功半。反倒是我這個不相干的外人,做什么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不過你放心,我絕不會影響官府追拿刺客。”
一時之間,呂平也想不出周全的說辭阻止俞溢插手攬月班的事,只是臉上訕訕,卻沒有接話。
俞溢自顧自說出更多打算,想讓呂平放心:“我手上有刺客行兇的兇器,是一枚銀針。我看它作為兇器并不常見。只要沿著這個線索查下去,我相信一定會有收獲。”
聽見這話,呂平終于開口。
“恕我冒昧問一句,官府怎么會讓俞兄弟帶走這么重要的物證?”
俞溢指著自己的傷腿,直說道:“刺客用它刺傷了我這條腿,我離開府衙的時候它仍留在我的腿上。”
呂平權衡再三,依舊沒有改口答應俞溢,但他若有所思的神情足以讓俞溢察覺到異常。
“呂領班覺得,我是不是應該把銀針交給官府?”俞溢試探道。他想弄清楚呂平是不是還在顧慮他的竊賊身份。
呂平不假思索說:“俞兄弟因它而傷,這件事還是由你自己定奪為好。”
“呂領班支持我繼續追查刺客嗎?”俞溢又問。他想弄清楚呂平是不是認為他能力不濟。
呂平想了想,才說:“按道理,我應該勸俞兄弟不要以身涉險。但是論私心,我也希望找出刺客,免班主性命之憂。”
俞溢聽不出任何破綻,無奈只能作罷。
等到他離開攬月班的時候,他才后知后覺。
呂平說希望找出刺客,卻拒絕了他協力追查刺客的提議,也沒有勸他將銀針交給官府、協助官府更快抓住刺客,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或許,他又一次看錯了呂平。呂平不是不愿招惹是非,而是另有打算。他以為他得到的看重其實只是呂平表面的客氣而已。
想到這里,俞溢感覺受到了挫敗,無心說話,只顧垂頭走路。
然而他拄著拐,腳步并不算快。
熊暴石腳力強健,走了幾步就將俞溢落在身后。
她沒有催促俞溢,只是一邊放慢腳步,一邊掃視街上的情形,誰知竟發現一個站在墻角、注視著她的青年男人。
兩人目光相接片刻,熊暴石又發現男人的目光越過她、投向了俞溢。
她出聲提醒:“俞溢,你認識那個人嗎?”
俞溢正好走到熊暴石身旁,聞聲抬頭順著熊暴石手指的方向看去。
見青年男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攬月班的招牌、隨后轉身緩緩走入小巷,他面露疑惑,心底已被激起好奇。
“要跟上去嗎?”熊暴石看一眼俞溢的傷腿,等俞溢拿個主意。
俞溢了然,點頭說了一個字。
“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