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仲聽二人似乎在打啞謎,扭頭去看阮嘯,見對方同樣迷惑,便放心將問題丟到一旁,不急著追究了。
又聽王妧命他去請人進來,他照辦無誤。
一言不發領著林鹿兒進入廳室后,武仲便故意指著阮嘯說:“人就在那兒,你有話就直說吧。”
阮嘯識破了武仲的把戲,瞪了武仲一眼作為警告。
走在武仲身旁的林鹿兒誤以為這一瞪是沖著她來的,慌忙解釋道:“我是來見王妧姑娘的,我不認得……”
在場幾人,她都不認得。
公子和小荷都不在丹荔園,她無人約束,過了幾天自在的生活,無事就打掃屋子,高興了就找洗衣房的柳大姐說話,悶了就去逗貓。
聽說王妧來了丹荔園、現住在客院,她想起姜樂對她說過的話。猶豫半天,她最后還是決定過來碰碰運氣。
若能見到王妧,她就把姜樂的下落告訴對方,若見不到人,那就只能算是姜樂倒霉,誰叫姜樂和小荷去州城、丟下她一個人,活該姜樂錯過這次碰面的機會。
萬萬沒想到,她還沒看清王妧長什么模樣,就被一個兇神惡煞般的男人瞪了一眼。一瞬間,襲向她心頭的情緒除了緊張、害怕,還有一股難堪。
這一眼就好像是老天在嘲笑她自找麻煩來見王妧一樣。
她一下子想到之前卻步的原因,想到她最害怕被問到的問題:她和姜樂是什么關系?她為什么要替姜樂傳話?
答案無情得足以將她的心一點點撕碎。
“我就是王妧,你不認得我,為何要見我?”王妧表明身份,直接詢問林鹿兒來意。
面對王妧這副疏遠冷漠的態度,林鹿兒從難堪的情緒中掙脫開,生出幾分驚奇。
她在姜樂的描述里設想王妧是一個受到欺哄的無知女人、同時也是一個隨和心善的嬌弱小姐。
可此時此刻她怎么覺得王妧更像她認識的那個不通人情的容圣女?
想起老娘在州城的遭遇,林鹿兒的心頓時冷了三分。如果不是被廳內四人同時盯著,她肯定不會再多說一句話。
“想見你的人是姜樂,不是我。眼下他去了州城,你要是……你想怎么做,隨你的便。告辭了。”話說完,她一刻也不想多待,轉身便往門外走。
此時,武仲正目光眈眈望著阮嘯、準備隨時跳出來抓住對方的馬腳,阮嘯則用一對白眼回報武仲、還極力將捏緊的拳頭收回腰側,曲恬默默看著二人的小動作、暗暗嘆了一口氣。
只有王妧出聲留人。
“你看起來并不在乎姜樂能不能和我碰面,倒像是臨時找了個借口來應付我。端王不在丹荔園,你是在替誰刺探消息?”
這話就像利刃一樣刺中林鹿兒內心,讓她瞬間變成一只受傷的小獸。若能看到活路,她會逃竄、會求饒。若被逼上絕路,她會豁出性命去反擊。
“你說我在背地里聯絡容圣女?你最好拿出證據來!你若是無憑無據胡說八道,我絕不會放過你!”林鹿兒猛然回頭,美麗的圓眼露出一絲兇狠的神色。
王妧達到了留下林鹿兒的目的,全盤接受了這番威脅,沒有反駁半句。
“端王倒是信任你,命你來傳話。如今姜樂也投效端王了嗎?真叫我意外。你回去告訴端王,我沒那個閑工夫去州城見姜樂,有什么事等姜樂從州城回來再說。想來也沒什么要緊的。”王妧故意說。
她認為,姜樂一開始就對趙玄心生誤會并抱有成見、再加上為人正直仗義、幾乎不可能會主動投效趙玄。如果姜樂真的如林鹿兒所說、沒有留在湖州養傷而是來了容州,那么,這期間發生了什么?
“他找你必然是有要緊事,若耽誤了……姜樂很得公子看重,你自己掂量著辦吧。”林鹿兒見王妧不再抓著她的把柄指指點點、而是給出一個情理之中的回答,心情放松下來。
直到此時她才后知后覺,王妧根本沒有提到鱟蝎部和容圣女、也許根本不知道她曾受容圣女指使接近公子的事、也許只是聽到一點風聲還拿不準事實,她一著急反而自己打了自己嘴巴。
再細看王妧,她發現王妧身上和容圣女相似的地方已經全部消失了。她收起痛恨和畏懼,決定好好促成王妧和姜樂碰面。
無論如何,她不能再做出損害姜樂的事,她要幫姜樂抓住這個機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