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素琴又擺出了初見時那副胡攪蠻纏的架勢,詹小山卻不再全心戒備。如同他在街頭拉著路人柳大為他作證,眼下他同樣需要一個人證來維持他清白貨商的身份。
“是我錯了。我在海上久了,習慣率性行事,來到離島也不知道收斂。如果官差把我當成了疑犯,也該由我自己去辯白。且不說你我相識不過一天,你根本不知道我過往的經歷,最重要的是,我不會連累朋友,真出了事,我會一力承當。”
素琴輕哼一聲,微微翹起嘴角,顯然已經接受了認錯、消了怒氣。
但她嘴上仍不依不饒:“以后我就叫你詹五,等什么時候我覺得你配得上我稱一聲五哥,我才改口。”
詹小山笑著同意了。
素琴也笑了,收起得寸進尺的做派。
“好了,言歸正傳,要我給你作證容易,要官差完全相信你卻不容易。我們最好還是再想想別的法子。”
詹小山洗耳恭聽。
“你是什么時候來到離島的?去過仙人嶼嗎?可有人能證明?”素琴問完,還補充解釋說,“我不知道你過往的經歷,不過,你可以撿些要緊的告訴我。”
詹小山敏銳聽出素琴正在試探他的底細。
他做出坦然的模樣。
“我最近這段時日都和一個朋友同進同出,可惜他今天剛剛離開離島,我估摸著他要過好幾天才回來,真是不巧。”他有意含糊了關鍵之處。
素琴確定慕玉山莊少莊主的貼身護衛和安州軍督府的佐事此時都在離島,便問:“你在離島沒有別的朋友了?”
誰知,這話勾起了詹小山的疑心。
詹小山不由猜測,素琴是辜煥派來試探他和盛林風的交情的?
出于謹慎,他故意推脫:“有是有,只是那些都是生意上的朋友,說句不好聽的,若讓他們知道我和一樁兇案扯上關系,說不定有人要落井下石。還是算了吧。”
素琴不以為然。
她想反問,難道詹五專和見利忘義的小人結交嗎?那她算什么?
只是,她隱隱感覺到詹五言語之間帶上了抵觸情緒,再追問下去恐怕適得其反,因此決定暫時放棄刺探。
她說起另一個不易更改的事實,想減少詹五的反感。
“可惜,這個女人只會怪叫。要是她會說話、旁人也能聽懂就好了。這樣就能證明你和兇案無關了。”
說著,素琴不再理會詹五的反應,而是湊到安靜得像個正常人的瘋女人跟前,直白露出探究的神色。
一瞬間,詹小山幾乎要推翻他對素琴的來歷的所有猜測。他甚至想到了最棘手的情況:慕玉山莊的主人預料到他的行動,特地指派素琴來震懾他、阻撓他去見田夫人。
他的臉色白了兩分。
這個破綻一閃而逝,誰也沒來得及抓住。
此時,瘋女人喉嚨里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仿佛在回應素琴的期待。
“她在說什么?”素琴驚道,并側耳細聽。
詹小山穩定心神,暗自決定暫停面見田夫人的行動,專心應對眼前的麻煩。
“她應該不是啞巴,可也不像是會正常說話的樣子……”詹小山輕聲說,目光在湯云珠和素琴兩人臉上游移。
素琴的注意力依然只放在瘋女人身上。
“壞?人?”她模仿著瘋女人的聲調,“壞人?”
驚疑之際,她發現瘋女人眼眸中的混沌被一絲清明打破。
順著瘋女人的目光,她看到了詹五陰沉的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