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郁禮周身氣壓驟降,裴枝椏卻輕輕按住他緊繃的手臂。
她走近兩步,發絲間茉莉香混著齊郁禮身上雪松氣息,讓孟硯之想起年少時她偷戴母親香水的模樣。
“可你知道嗎?”裴枝椏聲音發顫,“當我恢復記憶,想起你故意誤導我時,比摔下樓梯那天更疼。”
孟硯之突然單膝跪地,大理石地面寒氣刺骨:“對不起,枝椏。”
“我用最愚蠢的方式,弄丟了世上最珍貴的人。”
他從懷中掏出個褪色的信封,邊緣被反復摩挲得起了毛邊。
“這是當年你寫給我的信,我本該親手還給你。”
裴枝椏盯著那封泛黃的信封,指尖懸在半空遲遲不敢觸碰。
齊郁禮察覺到她的遲疑,不著痕跡地將她往身后帶了帶,下頜繃緊:“孟硯之,道歉收到了,你可以走了。”
“等等!”孟硯之突然扯開領口的領帶,喉結劇烈滾動,“我知道現在說這些很可笑,但那天在宴會廳,吊燈墜落的瞬間,我突然明白,我對你的執念,早就變成了一場自欺欺人的綁架。”
他的目光掃過裴枝椏腕間的鉑金表,“就像這塊表,明明是他送的,我卻騙你說是成年禮。”
齊郁禮周身的氣壓瞬間降至冰點,手臂肌肉緊繃如弦。
裴枝椏卻輕輕掙脫他的懷抱,蹲下身與孟硯之平視:“所以這些年,你一直活在謊言里嗎?”
“是啊,活在謊言里。”
孟硯之苦笑,將信封塞進她掌心,“那天你昏迷不醒,我守在病房外,突然發現自己連你最喜歡的花是香檳玫瑰都要查手機備忘錄。”
他仰頭望向天上,睫毛在眼瞼投下陰影,“齊郁禮知道你害怕打雷時要握著左手小指,知道你喝咖啡必須加三塊方糖,而我……”
“夠了!”齊郁禮突然上前拽起裴枝椏,她腕間的信封滑落,被夜風卷著撞在鐵藝門上。
孟硯之盯著那張翻飛的信紙,恍惚看見少年時自己躲在教室后門,將裴枝椏偷偷塞給隔壁班男生的情書截下的模樣。
“郁禮,他在道歉。”
裴枝椏試圖抽回手,卻被齊郁禮轉身按在玄關墻上。
孟硯之猛地抬頭,對上齊郁禮森冷如刃的目光。
“你現在這么做,不過是為了喚醒枝椏內心里的那點對你僅存的好感。”
“你早就知道?”孟硯之踉蹌起身,聲音里帶著破碎的震驚。
齊郁禮扯開裴枝椏頸間的披肩,露出鎖骨處淡粉色的疤痕:“我當然知道。”
“就像我知道,你大學時候故意接近枝椏一樣。”
裴枝椏的瞳孔猛地收縮,記憶深處那道被塵封的劇痛突然復蘇。
孟硯之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踉蹌著扶住門框:“不是的……我只是想……”
“只是想獨占我?”
裴枝椏聲音發顫,掙脫齊郁禮的桎梏,“所以這些年,你故意讓我錯過所有錄取通知,毀掉我和同學的合影,甚至篡改我電腦里的設計稿?”
她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齊郁禮的胸膛,“那些被我以為是意外的‘失誤’,原來都是你精心策劃的牢籠。”
孟硯之喉結劇烈滾動,大門在夜風里發出吱呀輕響。
遠處傳來汽車引擎聲,齊郁禮的司機已將加長林肯開到路口,紅藍車燈透過樹影在三人臉上投下交錯的光斑。
“我……”他伸手想抓住裴枝椏飄飛的發絲,卻被齊郁禮反手扣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