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枝椏垂眸將陶泥重新揉成團,指甲深深掐進軟泥里,把那些刺耳的話碾成細碎的粉末。
多米突然踮起腳,肉乎乎的小手拍在她手背:“媽媽?”
她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用沾著陶泥的指尖戳了戳兒子鼻尖,說:“多米快把小兔子耳朵捏好,不然它就聽不見媽媽講故事啦。”
話音未落,活動室的玻璃門突然被推開,涼風卷著落葉撲進來,驚得幾個孩子發出低呼。
孟硯之站在光影交界處,剪裁精良的西裝襯得他身姿挺拔如松,腕間的百達翡麗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他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裴枝椏身上,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真巧,枝椏。”
整個活動室瞬間安靜得能聽見陶泥落地的輕響。
那位方才議論的家長突然捂住嘴,臉色變得煞白,她認出孟硯之胸前別著的孟氏集團徽章,那是連她們丈夫都要卑躬屈膝討好的存在。
誰不知道在a城,除了齊家就是孟家,哪有人敢得罪他。
“孟總啊,這是我女兒,和您家孩子一個班級的,以后生意上還是要多仰仗您啊。”
裴枝椏捏著陶泥的手驟然收緊,指縫間滲出褐色泥漬。
多米歪著頭打量這個陌生叔叔,突然奶聲奶氣開口:“叔叔。”
孟硯之彎腰,修長手指撫過孩子發頂,目光卻鎖著裴枝椏:“小朋友真細心。”
他直起身解開領帶,慢條斯理重新系了個溫莎結,舉手投足間都是當年那個在鋼琴前教她系蝴蝶結的少年影子,“我能和你們一起做手工嗎?”
裴枝椏剛要拒絕,旁邊的家長突然擠過來,滿臉堆笑:“孟總快請坐!我們家小樂最崇拜您了!”
說著就把自家女兒往前推。
孟硯之甚至連眼睛都沒抬,淡淡的點了點頭,剛才他們說裴枝椏的那些話,他全都聽進去了。
“哎喲,孟總啊,剛才我說的那些話都是鬧著玩的,您可千萬別往心里去。”
剛才在一旁說閑話的女人,連忙過來認錯。
孟硯之這才丟給她一個眼神,原來就是這個丑女人那么說裴枝椏的。
“你看你這說的哪兒的話,孟總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才不會和我們這種人斤斤計較。”女人的老公,頂著個大啤酒肚,連忙附和。
“哦?”孟硯之蹦出來疑問的語氣,雙手環抱在胸前,說:“我什么時候說過我不斤斤計較了?”
孟硯之眼神冷冽如冰,掃視著那對夫妻。
整個活動室的空氣仿佛都被他的氣場凍結,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那女人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珠,結結巴巴地說道:“孟……孟總,我……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這一次吧。”
她身旁的丈夫也慌了神,點頭哈腰的幅度越來越大,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孟總,我老婆就是嘴快,沒什么壞心思,您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孟硯之冷哼一聲,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沒壞心思?在背后編排別人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會有今天?”
他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那對夫妻的心上,“我孟硯之的人,也是你們能隨便議論的?”
裴枝椏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里五味雜陳。
曾經,她以為自己和孟硯之的世界早已相隔甚遠,可此刻他卻站在這里,為自己出頭。
但她又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讓孟硯之牽扯進來,畢竟這么多年過去,他們之間已經有太多的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