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大門就在這時打開,齊老爺子在警員攙扶下走出來。
齊老爺子看到裴枝椏蒼白的臉色,渾濁的眼睛里泛起淚光:“丫頭,別為這些事傷了身子……爺爺把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交給法律吧。”
裴枝椏掙脫齊郁禮,撲到老人面前緊緊抱住他:“爺爺,我陪您去醫院。”
“醫生說您的心臟病不能受刺激,我讓李姐給你熬了粥……”
不遠處,孟硯之的車突然又倒回來,車窗降下一條縫,拋出一個牛皮紙袋。
袋子在地上散開,露出幾張泛黃的醫院繳費單,車禍后那半年,每個月都有匿名賬戶支付裴枝椏的住院費。
“這是最后一次了。”
孟硯之的聲音混著夜風傳來,“以后,你好好的吧。”
車子再次疾馳而去,尾燈消失在雨幕中。
裴枝椏撿起繳費單,手指撫過上面模糊的日期。
齊郁禮蹲下身子,指尖輕輕覆上裴枝椏顫抖的手背,“枝椏,這些……”他喉結滾動,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沙啞,“為什么從來沒聽你提起過?”
裴枝椏捏著繳費單的手指蜷縮起來,往事如潮水般涌來。
那時她躺在重癥監護室,每天醒來都被消毒水的氣味包裹,滿心都是父母離世的悲戚,根本無暇顧及醫藥費的來源。
“我以為……”她聲音哽咽,“以為是齊家安排的。”
齊老爺子拄著拐杖緩緩走近,渾濁的目光落在繳費單上,蒼老的手輕輕顫抖:“這些年,我竟不知還有這樣的事……”
他轉向齊郁禮,眼中滿是愧疚,“郁禮,當年公司事務繁忙,我也疏忽了對枝椏醫藥費的過問。”
齊郁禮起身將裴枝椏攬入懷中,抬頭看向齊老爺子:“爺爺,現在說這些都晚了。”
他的目光又轉向孟硯之離去的方向,眼底翻涌著復雜的情緒,“孟硯之……為什么要瞞著她?”
“或許……”裴枝椏靠在齊郁禮胸前,聲音悶悶的,“他只是想默默守護吧。”
她攥緊繳費單,突然想起住院期間,總會有匿名的鮮花出現在病房,花瓣上還凝著新鮮的露珠,那時她以為是齊家送來安慰的,現在想來,恐怕也是孟硯之的手筆。
警局門口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擰出水來,齊老爺子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蒼老的身軀在夜風里佝僂如蝦米。
“爺爺!”裴枝椏和齊郁禮同時驚呼,上前扶住老人。
“我沒事,就是老毛病又犯了。”
齊老爺子擺了擺手,眼神卻透著疲憊,“枝椏,送爺爺回家吧。有些話,想再和你好好說說。”
回程的車上,齊郁禮開車,裴枝椏坐在后座陪著齊老爺子。
車內安靜得只能聽見車輪碾過路面的沙沙聲,齊老爺子突然開口:“丫頭,當年把你接進齊家,一是想贖罪,二……”
他停頓了一下,“也是私心作祟。”
“看到你,就像看到自己那個早夭的孫女,想著能把缺失的疼愛都給你。”
齊郁禮之前還有個妹妹,但不知道為什么很早就去世了,這件事她曾經聽別人提起過。
裴枝椏鼻子一酸,淚水在眼眶里打轉:“爺爺,我知道您對我好。”
“可我父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