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唐軍大營外的一處小山坡上。
寒風凜冽中,夏州長史劉旻望著統萬城,無奈地吟詩一首。
“勸君莫恃智計高,天公在上怨未消。”
“東窗之策非百密,幽魂泉下泣猿猱。”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道感慨的笑喝聲:“好詩!好詩啊!”
“嗯?”
聽到這道笑喝聲,劉旻眉頭大皺,而后面無表情的轉身望去,沉沉地道:“大將軍不是讓你襲擾梁師都腹地嗎?你怎么跑這來了?”
“你以為那梁師都是傻子嗎?咱們襲擾他多少次了?他一點記性都不長?”
夏州司馬劉蘭成冷笑道:“我的人剛過去,他的人就來了!”
“襲擾嘛!來了就跑,退了再去,這有什么?”
“關鍵是,你不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嗎?冬天都已經過去了,春天也來了,咱們要等到什么時候!”
劉蘭成沒好氣地說了一句,然后回頭看了眼四周,壓低聲音又道:“你沒覺得奇怪嗎?長孫無忌一直按兵不動,明知道梁師都已經派人向突厥求援了,還是按兵不動!”
“就連我們上奏朝廷的奏折,都被駁回了,怎么想都覺得古怪!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貓膩?”
“哼!朝廷近來推行新政,不少原來的大臣都被清退換人了。陛下有意用秦王府,天策府的人來鞏固統治,我能理解,但派長孫無忌一介文官來主持軍政,我是怎么都無法理解!”
劉旻冷哼道:“他這樣做,不是貽誤戰機嗎?”
“是啊,貞觀以來,陛下幾次想出征突厥,都被那幫大臣阻止了,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搞內政,梁師都又跳了出來,若不是梁師都殺了我們的使者,陛下也不會下令剿滅梁師都。”
劉蘭成附和著說道,然后又忍不住環顧了一圈四周,壓低聲音道:“我可聽說,長孫無忌在長安被裴司空他們聯合做掉了,這才跑到咱們這邊來撈功勞。”
“如今,陛下將剿滅梁師都的事全權交給長孫無忌,這不明擺著讓他東山再起嗎?所以啊,貽誤戰機事小,開罪陛下事大,還望劉長史深思!”
此話一出,恰恰戳中了劉旻的心病,幾分怒意自他不露形色的面孔里微微泛出,強自壓抑了半晌才道:“我們在夏州等了這么久,才等到剿滅梁師都的機會,結果長孫無忌一來,都成他的功勞了。況且,梁師都到現在都沒有剿滅,可見文官領軍,乃滑天下之大稽!”
“剿滅梁師都之事,已不在咱們的憂慮之中。”
劉蘭成笑道:“唯有一事需要咱們上點心,那就是夏州這地界,以后的歸屬權,這才是我們的根本。”
“雖然咱們名為夏州的最高長官,但真正的夏州,可包括了梁師都的地盤.”
“嗯,你說的有理。”
劉旻點頭道:“我本以為剿滅梁師都之后,我能順利坐上夏州刺史一職,而你,也能晉升夏州長史。可看現在的情況,長孫無忌若事成,必然安排心腹上位,我等卻要黯然去了”
“劉長史不必憂慮,蘭成早已有所謀劃!”
“你的意思是?”
“為己謀利乃官場常事,不足為奇,自陛下主政以來,一朝天子一朝臣愈發凸顯,若要仕途通天,還得找對靠山.”
劉蘭成眼睛微微瞇起,語氣中滿是胸有成竹之意。
“哦?找對靠山?”
劉旻狐疑地抬頭看向劉蘭成。
只見劉蘭成屈身向前道:“雖說咱們遠離長安,很多事都不是很清楚,但有些大事,還是傳到了我的耳中!你可知,如今的太子,是誰立的嗎?”
“太子?不是皇帝立的嗎?”
“呵,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據我所知,是太上皇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