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醫學院。
曾經的潔凈和秩序蕩然無存。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草藥味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腥氣。
蜀王府的醫者們正在忙碌,他們使用的器具和方法,在孫思邈等人看來,充滿了詭異和野蠻。
一些被選中的病人被帶了進來,接受著所謂的治療。
他們臉上帶著狂喜和期待。
孫思邈和他的學生們被強迫在一旁協助。
主要是清洗那些散發著怪味的器具,研磨一些他們從未見過的,色彩斑斕甚至帶有腥臭的藥材。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屈辱。
一個年輕的學生看著那些病人被用一種漆黑的,粘稠的膏體涂抹在潰爛的傷口上,忍不住低聲問身邊的老師:“孫院長,他們.他們用的是什么?那東西.真的能治天花嗎?”
孫思邈沉默地研磨著手中腥臭的草藥,頭也不抬,聲音低得如同耳語:“此非醫道,實乃邪術。以毒攻毒,或能暫壓表象,然其毒性深植臟腑,恐后患無窮.”
說到這里,他忽地想起了瘟醫蠟黃的臉龐,心中頓時涌起一種不詳的預感:“那些所謂的治愈者.未必是真的好了……”
“啊?這”
年輕學生忍不住立刻捂住嘴巴,讓自己不能發出一絲聲音。
但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
而這時,那個負責接管醫學院的新院長‘助手’,也就是瘟醫的助手,走了過來。
他臉上沒有瘟醫的蠟黃,但卻透露著詭異的蒼白,眼中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宛如喪尸一般的掃視孫思邈等人,如同看著一堆木材。
只見他隨手將一張寫滿奇怪符號,以及藥材名稱的紙丟在孫思邈面前。
“孫院長!”
他故意加重了那個諷刺的稱呼,語速卻沒有一點降低。
卻聽他飛快說道:“瘟醫大人有令,‘清瘟散’的配方有改動,這次的數量比以往都大。明日,不僅城內感染瘟疫的患者需要治療,就連沒有感染瘟疫的人,也要預防瘟疫。”
雖然他說得飛快,但他語氣中卻透露著不容置疑。
孫思邈拿起那張紙,只看了一眼,瞳孔驟然收縮。
上面的幾味主藥,藥性猛烈相沖,其中一味更是帶有劇毒!
這所謂的改動版‘清瘟散’,根本不是什么預防藥,而是一種能誘發臟腑衰竭,制造更大恐慌和死亡的慢性毒藥。
悲憤如同巖漿,在他胸中翻騰。
他猛地抬頭,看向那個臉色蒼白的瘟醫助手,眼中第一次迸射出毫不掩飾的憤怒和質問:“此方.此方根本就是”
“嗯?”
瘟醫助手眼神一厲,如同毒蛇盯上了獵物,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了孫思邈:“孫院長,你只需照做。蜀王殿下和瘟醫大人的命令,就是長安的天!還是說你想嘗嘗違抗軍令的滋味?”
他的手,有意無意地按在了腰間的短刀上。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
孫思邈握著那張如同催命符般的藥方,指節捏得發白。
一邊是醫者的良知和對無數百姓生命的責任,一邊是冰冷的屠刀和迫在眉睫的威脅。
他看著周圍學生們驚恐絕望的眼神,看著實驗室里那些被蒙蔽,即將遭受更大苦難的病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幾乎將他吞噬。
“太子殿下!你快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