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李承乾又忽地開口道:“諫議大夫,能否幫孤一個小忙?”
褚遂良腳步一頓,旋即鄭重行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下官一定盡量滿足!”
“呵,你不用緊張,孤就是覺得待在牢里有些無聊,這樣,你去幫孤找一副琵琶來,孤彈著玩玩!”
“琵琶?”
褚遂良有些詫異:“太子殿下您會彈琵琶?”
“很奇怪嗎?”
李承乾笑了:“孤跟太上皇在江陵待了一年多,太上皇酷愛彈琵琶,自然也教會了孤。但孤沒他彈得好,只是娛樂而已。”
褚遂良聞言,恍然大悟,然后再次躬身行禮:“太子殿下稍等,下官這就給您找一副琵琶來!”
“去吧,不用太好,能彈就行!”
“諾!”
褚遂良應諾一聲,當即便告辭離開了。
不多時,他就帶著一副琵琶走進了牢房。
“太子殿下,您看這行嗎?”
“行!”
李承乾笑著點了點頭,然后伸手撫摸了一下琴弦,閉著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突然,他猛地睜開眼睛,眸中精光一閃而逝,嘴角卻緩緩勾起一個冰冷而睥睨的弧度。
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拂過冰涼的琵琶弦。
“錚——!”
一聲清越孤高的弦音驟然劃破地牢的沉悶,如同金戈出鞘,帶著斬斷一切污濁的凜冽。
緊接著,急促如雨點般的輪指響起。
嘈嘈切切,錯雜彈奏。
那曲調并非宮廷雅樂,亦非坊間小調,
而是帶著一股金戈鐵馬的殺伐之氣,又蘊含著一種冷眼觀世的孤傲與狂放。
正是那首《十面埋伏》!
褚遂良只感覺一股寒意直沖天靈蓋,瞬間頭皮發麻。
琵琶聲越來越高亢,越來越激越。
曲至最高潮,李承乾猛地停手,琴音余韻在石壁間嗡鳴回蕩。
他仰起頭,目光仿佛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厚重石壁,投向了那片被毒焰和瘋狂籠罩的長安夜空。
一個清朗而充滿無盡殺伐意志的聲音,在地牢中,在長安隱隱傳來的混亂背景上,轟然炸響:
“天生萬物以養人,人無一物以報天!”
“錚——!”
琴音如鼓,擂動著沉寂的心臟。
“殺殺殺殺殺殺殺!”
“錚——!”
琴音如刀,割裂著地牢的黑暗。
“不忠之人曰可殺!”
“不孝之人曰可殺!”
“不仁之人曰可殺!”
“不義之人曰可殺!”
“不禮不智不信人!”
“本太子曰殺殺殺!”
詩句鏗鏘,字字如鐵!
那沖天的殺氣,那睥睨天下的狂傲,那滌蕩乾坤的決心,隨著這獄中高歌,如同無形的怒濤,席卷而出!
褚遂良臉色瞬間慘白!
就連守在牢門外的幾個獄卒,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琵琶聲和殺氣騰騰的詩句嚇得兩股戰戰,幾乎要癱軟在地!
太子殿下這是要干什么?!
這磅礴的殺意,是要血洗長安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