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城錯綜復雜,幸好修擁有強大的記憶能力,兩人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之后,終于回到了正軌。
林喃停歇下來,替修包扎傷口,他好像經常受傷,行軍包里常年備著傷藥,她小心翼翼的將繃帶一圈一圈纏上男人健碩的背脊。
這里沒有診療儀,所以只能依靠這種原始的治療手段來醫治傷口,所幸現在的人類自我修復的能力很好,哨兵的皮肉裂成那樣,沒過多久居然自己慢慢止住了血。
林喃跪坐在修的背后,撫摸著他的傷口,若有所思。
黑狼哨兵一直背對著她,許久才委婉的道來:“我們現在的位置,要去礦區,還需要一個時辰,到了那里之后,我想懇求林向導一件事。”
“什么事?”
“到時可否將我的五感全部封閉?林向導您應該很擅長這件事才對。”
林喃有些不解,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但是修并沒有解釋,而是鄭重的懇求著:“拜托了。”
“這倒是沒問題啦,只是——”林喃笑道,“拜托別人做事前,你是不是應該先轉過身來看著我?”
“……”
男人的脊背明顯僵硬了一下,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如果不轉過來,我就不答應。”林喃輕輕加重了籌碼。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她就覺得這個哨兵實在過于敏感了。
向導對于哨兵而言,是絕對無法拒絕的存在,無論是從生理上還是心理上。
一旦哨兵的精神世界對某位向導打開,那么他所有的秘密、情緒都將全部毫無保留的暴露在對方的眼皮底下。
修很矛盾,他對林喃,既渴望靠近又害怕被看穿,渴望擁有又害怕失去,他在多種糾葛的情緒中,反復徘徊,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個矛盾的集合體。
“你不是對我認了主嗎?那就應該聽主人的話才對。”林喃一邊說著,一邊抬手從后面輕輕掰過男人的肩膀。
兩人的體型相差那么大,力氣也是天囊之別,但是高大的男人像是被下了詛咒一般,任由林喃將他轉過身來。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肌肉緊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卻始終沒有反抗。
“小狗的眼睛,應該隨時注視著主人才對。”林喃說完,手指亮出了綠色的光芒,細膩的精神絲,強行鉆入了哨兵的精神腦域。
修無助的仰起頭,喉結滾動,極力壓抑著什么。平日里那些被壓抑已久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出。
“林向導……”他喃喃細語,一副快哭了的模樣。
他真的太討厭自己這幅樣子了,變得如此卑賤,如此敏感,患得患失。他明明早就習慣一個人了,但是遇上這個向導,就像平生只啃過樹皮的棕熊,有史以來第一次品嘗到蜂蜜的滋味。
這種甜蜜讓人上癮,它在舌尖綻放,直沁心脾,讓他整個靈魂都為之震顫。
他又開始害怕失去這份甜蜜,害怕再次回到那冰冷刺骨的孤獨之中,于是變得小心翼翼,像捧著易碎珍寶般患得患失,連自己都厭惡這樣軟弱的自己。
林喃的藤蔓輕輕纏繞著他的精神世界,如同最溫柔的入侵者,然后她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深深烙下一枚綠芽印記。
“修,向導不是易碎的玻璃瓶,而是共同戰斗的伙伴。”林喃的聲音輕柔,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量,“試著把自己交給我,不要一個人扛下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