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繼續說吧,我想聽。”
阿拉克涅微微點點頭,然后徐徐道來。
“——于是當污染區的異種也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他們把主意打到了活著的人身上。”
【這些人遲早是要死的。】
【為什么不能為女王獻上最后的價值呢——】
阿拉克涅曾經,從父親的口中聽到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
研究院的那些人為了能獲取更多的能源石,他們放任了高污染值哨兵們的變異,甚至還將異種催促劑注入這些人的身體里,加速異化,一旦他們變成異種之后,就將他們身體里的‘王玉’取出,培養新的能源石……”
“取出王玉需要在人活著的時候,尤其是哨兵們變異成異種的那一刻,那是他們體內精神力徹底崩解、新舊力量瘋狂對沖的瞬間。”
“只有在這種極致的紊亂里,王玉才會暫時脫離與宿主精神核心的綁定,一旦宿主徹底淪為失去意識的異種,或是死亡,王玉便會隨著能量的穩定而沉入精神廢墟,再難獲取。”
修慘死的畫面,如同浪潮般,席卷了林喃所有的意識。
她仿佛又看見那片染血的洞窟。那個男人倒在地上,身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
原本清明的瞳孔被猩紅吞噬,最后望向她的那一眼,像被掐滅的燭火,在她眼前徹底熄滅。
林喃冷不丁的倒吸了一口氣,只覺手腳開始冰涼。
“蟲族的精神力與女王是最契合的。”萊恩先生的指節重重叩擊著金屬桌面,聲音里裹著未散的硝煙味,“也正是因為這樣,九號區才成為了第一個慘遭毒手的區域,那些人自以為做得很隱秘,但是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
萊恩先生說完,他將最后一道暗門打開,林喃終于看到了來自外面的光。
微小的窗口外,一輛輛眼熟的軍用貨車駛過,莫斯放了一只分身跟上去,林喃他們就共享到了那只飛蛾的視野。
貨車隊在林中蜿蜒成條黑色的蛇,最終停在懸崖的邊緣。那懸崖深不見底,邊緣的巖石被侵蝕得如同巨獸的獠牙,風從底部席卷上來時,帶著惡臭的腥味。
那些哨兵的軍靴在天坑邊緣的碎石上打滑,每扔一具尸體,指節就更白一分。
當最后一具尸體墜向深淵時,其中一個年輕哨兵終于繃不住,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扶著貨車輪胎干嘔起來——
他的動靜驚動了車里的人,為首的人踩著黑靴落地,筆挺的軍裝修身利落,尤其是肩章上的徽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把他也給我丟下去!”
男人金色的眼眸,沒有一絲溫度,目光掃過哨兵佝僂的背,像在看一件沒用的垃圾。
“不——饒了我!勞恩上校!救——救命——啊啊啊啊啊!!”
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山谷,如同斷了線的風箏,最終消失在深不見底的崖底——
“就差一點了……”
勞恩上校心滿意足地望著崖底,金色的眼眸里映出那片翻滾的黑暗,像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品。
崖底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東西潛伏在里面,山谷間隱隱約約回響著微弱的脈搏聲,翻涌的精神霧靄從崖底蒸騰而上,淡紫色的霧氣中裹著細碎的光點,落在男人的手心上,仿佛是給予他的嘉獎。
勞恩上校向來正直穩重的面容此刻浮現著陌生的笑意,嘴角的弧度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狂熱。
飛蛾煽動了下翅膀,從空中掠過,懸崖邊上的男人好似察覺到了什么,突然抬頭望了過來,僅僅是那樣一眼,林喃眼前的畫面突然像被針扎破的氣球,瞬間炸裂成無數碎片。
莫斯在視野徹底碎裂的前一秒,猛地抽回精神力。
神經線傳來的灼痛感讓他渾身一顫,下意識抬手捂住眼睛。
指縫間,有嫣紅的血緩緩滑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