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剛想掙扎著爬起來,喉嚨里就涌上一股腥甜,一口鮮血噴在身前的廢墟上,染紅了半片焦黑的磚石。
“嘖,這頭獅子實力的確是強,但就是驕傲狂躁了一些。塔希爾家族的黃金獅子沒有向導的協助下,在精神控制系敵人面前,就是一只軟弱無能的兔子!”
“我的主人,您應該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寵物被殺死對嗎?”
“這種時候,只有您出手,才能在所有人的心里建立起威信。”
“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看到您的力量,讓他們知道,蟲族擁護新的女王是最正確的選擇。”
……
林喃立在狂風肆虐的塔頂,感受著渾身冰冷的寒意。
她仰頭望著已經變成地獄一般的城市,只覺這些人都瘋了。
蟲族為了“復仇”不惜讓異種吞噬整個城市;女王為了獲得更高等級的能源石,毫無節制的捕殺異種,甚至將自己的哨兵扔進污染區;而那些異種,也為了自己生存的權利,與人類抗衡著——
每個人都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做著自認為“正確”的事,可這些“正確”交織在一起,卻把整座城市拖進了煉獄。
利益得失計較都不過是上位者之間的游戲,真正受到牽連的,還是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無辜的人。
誰又能替他們發聲?
斷壁殘垣之間,林喃看到了塔里幸存的工作人員在艱難的前行著,也看到了一批又一批哨兵犧牲在異種的口中,更看到了一些低級異種,被高級種指揮著,不要命的去堵塞檢測儀的聲源釋放口,最終化成濃水……
林喃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滴落,砸在塔頂的磚石上,瞬間被狂風吹干。
她想起霍森主任曾經在午夜說起過的話:
【一個國家,一支軍隊,存在的意義不是爭奪權力。就像戒斷所的成立,從來不會是政權控制的工具,而是為了守住那些士兵們最后的一絲尊嚴。】
【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看我,甚至有多恨我,但只要我活著一天,這里就會是人類作為‘人類’的最后底線……】
可現在,女王的軍隊在屠殺哨兵,阿拉克涅的蟲族在放任異種,中央的援軍遲遲不到——他們守護的,究竟是什么?
林喃沉睡了五百年的心,突然點亮了一簇火焰,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憤怒。
身邊的藤蔓因主人細微的情緒變化而顫動著,藤身上的吸口張開又閉合,連周圍肆虐的狂風都仿佛被這股壓抑的怒火逼得滯澀了幾分。
“阿拉克涅。”
喃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淬了冰的冷意,像一把鋒利的刀,讓原本信誓旦旦的男人一窒!
“如果你所謂的‘上位’,所謂的‘統治’,是踩著無辜者的尸骨,那么你的行為與那些人又有什么不同,不過都是滿足自己野心罷了。”
“這一次,我不是為了幫你,更不是受你脅迫,事情結束之后,你向中央自首吧——”
狂風卷著女孩冷淡的聲音,傳遍了半個戰場。
被摧毀的殘破不堪的白塔,亮起了一道綠色的沖天光芒,遠古的鈴鐺聲,突然響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