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空萬里,驕陽似火。
陽光撒落在蜿蜒流淌的河面上,映照出粼粼波光,甚是耀眼。
肥嘟嘟的魚兒躍出水面,翻滾著落下,濺起朵朵浪花。
“沖啊~~~”
水草茂盛的河岸邊,騎著殘破耬車的孩子,裝扮著騎士,揮舞手中的木棍互相嬉戲玩耍。
農耕技藝產品的耬車,已然成為了胡虜孩子的玩具。
零散的牛羊,愜意的在岸邊吃著草。
相對應的,則是早已經荒廢里的農田。
不遠處引水的河渠,為雜草灌木所覆蓋。
風吹草曳,隱約露出內里的森森白骨。
遠處傳來了沉悶的馬蹄聲,玩耍的孩子詫異回望。
一群乞活軍哨探騎兵路過此地,策馬前行。
為首的騎兵,瞥了眼河岸邊好奇張望的孩子。
高鼻深目,黃發微卷,不少人身上還掛著骨頭做的飾品。
打頭的騎兵抬起手,整隊騎兵開始減速。
片刻之后,騎兵們紛紛拔出了佩刀,調轉馬頭沖向了河畔。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騎兵們擦拭刀身上的血漬,駕馭馬匹再度出發。
易水河畔,林道站在岸邊遙望河面,任由日曬風吹。
“大都督。”
謝道韞舉著一柄油紙傘上前,為他遮擋驕陽“日正當空,還是稍作歇息為好。”
林道不語,只是望著眼前的易水河。
不知過了多久,他方才平靜開口“你可知,四十年前鮮卑人破鄴城事?”
謝道韞聰慧,閱書無數。
聽及林道所言之事,再看著眼前的易水河,轉瞬之間就明白了大都督想說什么。
她溫婉頷首“知曉。”
“那幫人形畜生,走一路吃一路。”
“吃到了這易水河畔,干脆將剩下的女子,都扔進了河里。”
林道轉首看著謝道韞“千女投河,易水為之斷流。”
“歷史書上的寥寥幾筆,卻是無法言語的人間慘劇。”
謝道韞疑惑,幾十年前的事情而已,怎么就歷史書了。
再說了,自漢末動蕩以來,這等慘絕人寰之事多如牛毛。
尤其是諸胡南下后,北地漢兒幾近死絕。
比這更慘的都有。
“胡虜殘暴。”謝道韞面色不改“不配為人。”
“呵~~~”
林道轉首,望向易水。
目光好似穿透了時空,看向四十年前,那些哭泣哀嚎,于水中掙扎沉浮的女人們。
“能歌善舞?”
“憑什么給你們能歌善舞的機會!”
“罪在司馬家!”
“司馬氏全族,都要履行洛水之誓,贖罪!”
“慕容復竟然還想復國?還想重現祖先的暴虐再殺一遍?”
“這次務必斬草除根,讓他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范陽郡,北新城。
“阿耶。”
慕容恪拔出佩刀,反手就在自己的臉上,拉出一道深深的傷口。
血流滿面的慕容恪,向著慕容皝行禮。
“打了敗仗,丟了龍城甲騎,連累了五弟。”
“我罪當萬死!”
“現在不死,只為報仇!”
慕容恪紅著眼“阿耶,我要報仇!”
他這一手血誓,倒是讓興師問罪之人啞口無言。
燕王慕容皝,神情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