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慣了樓內陰暗事的父親,抽了抽嘴角。
好人?
那些因為抵死不從而被花娘折磨死的女子,肯定有話要說。
那些被拐賣而來,毀掉了一生的女子,若是聽到兒子說的話,會咬死兒子吧?
父親頓住了腳步,伸手按著兒子的肩膀。
“你記住了。”
“這些籠子里的腦袋。”
“都是畜生!”
“沒!有!好!人!”
密集的腳步聲傳來,一隊軍士押解著許多哭哭啼啼的男女前行。
父子兩人趕緊的來到來到墻角,貼著墻根低著頭。
“咦~~~”
偷看的少年郎,明顯是又見著了熟人。
待到人群走過,少年郎迫不及待的開口“爹,是吳大善人~”
“屁的善人!”
父親滿目鄙夷之色,明顯是知道的更多“他就是個畜生!”
“最喜糟蹋良家,買通乞兒不知綁了多少,害死過多少!”
他年少時曾經仰慕過的一位少女,就是毀在了這位吳大善人的手中。
后來聽聞被折磨而死,扔去了城外的亂葬崗,他還曾冒險在野狗群中去尋過,卻是并未尋著。
回家的路上,父親仰頭看天。
蔚藍的天空上,白云朵朵。
其中一朵白云,好似化作年少時,寶珠姐給自己麥芽糖時的笑臉。
“這天,終于干凈了!”
京師百姓的生活,正在不斷變化,總體上來說是越來越好。
而達官貴人,以及他們的鷹犬們,卻是逐漸步入深淵。
開始的時候,是城內的那些城狐社鼠與打行丐幫的倒霉。
抓了,刑了,審了,砍了。
接著是應天府與下屬二縣的官吏。
抓了,刑了,審了,砍了。
之后倒霉的是東林黨成員。
抓了,刑了,審了,砍了。
現在輪到在京各部寺司院監等。
大理寺,通政司,國子監,太醫院等每天都有人被抓,而且抓的是越來越多。
抓城狐社鼠的時候,大明文武們還有人嗤笑,對付這些下九流有什么用,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應天府與下屬二縣倒霉的時候,大明文武互相寬慰。
京師首善之地,肯定是要換上自己人的,被清理也是活該。
東林黨倒霉的時候,還有人歡呼叫好,這幫子混蛋早該倒霉了!
等到關寧軍的抓捕范圍進一步擴大,許多人已經是惶惶不可終日。
身為兵部給事中的龔鼎孳,神色恍惚的回到了家中。
愛妾徐善持,端著茶碗上前“老爺這是怎么了?”
龔鼎孳神色復雜的望著她。
“今日聚會,端之兄與我有言語。”
端著茶碗的徐善持,好奇詢問“陳翰林說什么了?”
“他說,他說~~~”
龔鼎孳滿面為難之色,好似千言萬語卻說不出口。
徐善持柳眉微皺“老爺,究竟何事,盡管之言!”
她之前被推為南曲第一,經常反串小生與董小宛合演,自帶任俠之氣。
做事爽朗大方,見不得這等扭捏之態。
龔鼎孳嘆了口氣,終于是開口。
“端之兄言,那林大帥于江南之地,已然聚齊秦淮八絕之七。”
這下徐善持聽懂了。
她的俏臉一白,手一松,精美的茶碗摔落在了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