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
看完仍在自己面前的卷宗,潁州同知叫冤。
“那是達魯花赤家的車,下官也是依律處置。”
想到之前判官的慘狀,他連忙補充“達魯花赤是監督官,他是蒙兀貴人吶。”
“蒙兀貴人要漢家賤民去死,下官也沒辦法。”
“沒辦法。”林道怒極而笑“說得對,沒辦法。”
“現在我要你去死,我也是沒辦法。”
“拖出去,砍了。”
“抄他的家。”
“還有那個達魯花赤的家,宰雞屠狗,堂前燕窩都得拆了,花草樹木連根拔起,魚塘里的魚全都撈出來扔地上憋死,地里的蚯蚓挖出來豎著劈成兩半!”
親軍大聲領命,拖著哭泣哀求的同知出去。
林道繼續翻閱卷宗。
“城西軍戶孫氏初七,誣告乞丐拐走女兒賣入品花樓,判杖刑二十,徒一千里?”
看了眼審案的落款花押。
“潁州知州上前。”
早已經是汗流浹背的知州,哆嗦著爬進了公堂。
眼見著目如寒星的林道盯著自己,知州跪不住,直接趴在了地上。
這一刻,他想起了數年以來,自己坐在那邊高高在上的,決斷了許多人的命運。
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被人決斷的一天。
這可真是社稷顛覆的亂世啊
卷宗扔過去,林道平靜詢問“自己說。”
見識了判官與同知的慘狀,知州認為自己細皮嫩肉的,實在是受不得這等苦楚。
當即就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孫初七的女兒被乞兒拍花子,賣給了品花樓。
尋找了乞兒的孫初七,跑來衙門告狀,結果反被判了誣告。
“孫初七。”林道抬手屈指,輕輕敲著面前的書案“死在哪?”
知州顫抖了下,腦門直接貼在了地上“死在城外三十里的野豬坡~”
“他女兒呢?”
“死,死在品花樓~”
“你如此幫忙品花樓,不像是只收錢,給你干股了?”
知州全身都在顫抖,他已經是有了預感,自己就快死了。
他痛哭流涕,不斷叩首哀求“下官愿降,下官愿降啊~~~”
“你這種人,我可不要。”
林道嗤笑一聲“你有沒有女兒?”
“下官,下官只有二子~~~”
‘啐。’林道略顯遺憾的啐了口。
他看向一眾親軍囑咐“你,去城內藥鋪,把他們所有的水銀都買回來。”
“你,帶著他出去挖坑,挖一個夠到他脖子的坑,把他給埋到脖子。”
“還有你,帶人去將這位知州大人的家抄了,雞犬不留,家中男丁一起上路,女眷交由施耐庵處置。”
“你,帶人去那什么品花樓,樓內主事的,干活的,跑腿的統統拖去大街上絞死。對了,看門的狗也不能放過。”
“還有,去告知鄭成功,全城搜捕乞丐,讓乞丐們自己去城外的亂葬崗挖個大坑,都埋了吧。”
林道看了許多的案件卷宗。
潁州衙門的官吏們也是越來越少。
面臨著巨大精神壓力之下,甚至有快班捕快,被生生的給嚇死。
一直到有親軍急匆匆的趕過來稟報,說是施耐庵與劉顧問起了沖突,他方才動身離開衙門。
走到衙門口的時候,卻是頓足。
抬手指向那些悄然松了口氣,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的官吏們“綁好了拖到街上去,挨家挨戶的指認。”
“有百姓指認他們曾經為惡的,當街斬殺,抄家。”
林道深知這些胥吏之惡。
很多時候,胥吏甚至比老爺們還要壞。
之前無論是在哪個時空之中,他都未曾接受過這些胥吏。
這次也不例外。
留下這些人,那起義就不是起義,不過是毫無意義的歷史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