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徑曲折,雕廊畫棟。
樹木山石林立,碧綠水塘蕩漾。
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秀美精致的山石與水,構成了一副如畫的美麗景色。
院內各處燈火通明,價值昂貴的蠟,不要錢似的熊熊燃燒。
成群結隊的仆役們,不斷送上美食美酒。
身形婀娜的舞姬,伴著繞梁之音翩翩起舞。
一切都是那么的奢靡與享受,猶如身處天宮。
落座其中,尚未飲酒,已醉三分。
“這個鐵笛道人。”
于這等環境早已習以為常的林道,蹙眉相詢“莫不是個貪官污吏?”
一旁飲酒的施耐庵,一口酒水險些噴出去。
他了解明王的性子。
若是鐵笛道人坐實了這個名頭,那等紅巾軍拿下杭州城的時候,自己連給他寫墓志銘的機會都沒有。
不是掛桿子上,就是埋土里去。
強壓下喉間嗆意,施耐庵慌忙解釋“東家,并非如此。”
“他比我晚一屆中榜,去了天臺縣做縣尹。”
“因懲治作惡縣吏,遭奸吏報復免官。”
“后任職錢清鹽場,因請求減輕鹽稅被斥為忤上,不被任用。”
施耐庵急急忙忙的解釋,生怕明王誤會了。
明王是真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在他麾下做事,哪怕是貪墨一貫錢,一斤肉都得砍頭。
施耐庵也怕,怕他把全天下的讀書人都給砍光了。
“那這別院~~~”
林道抬手示意四周的環境“他養得起?”
“東家。”施耐庵松了口氣“此地并非鐵笛道人所有。”
“此地主家,乃是淮陽王后裔。”
淮陽王,名曰張弘范,漢軍世侯汝南王張柔第九子。
元初時,參與攻打襄陽,隨后參加了滅宋之戰。
為蒙兀漢軍都元帥,曾俘文天祥于海豐五坡嶺。
又在崖山擊敗了最后的宋軍,徹底滅亡了南宋。
林道恍然“原來是漢奸之后。”
“我聽說,他家被元廷滅門了?”
正所謂狡兔死,走狗烹。
當漢奸的,失去了用處之后,很自然的就會被主人處置掉。
二十多年前,張弘范的后人被元軍滅門。
男丁被殺,女子為技。
堪稱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被殺的是大房直系。”
施耐庵壓低聲音解釋“當今元帝登基之后,為了拉攏漢軍世侯,將張家的家產退給了張珪之孫張天佑。”
“這座別院,就是張天佑的。”
這么一番解釋,林道算是明白了。
他們所處的位置,屬于宴會外場。
就是身份沒那么尊貴的客人們,留在外場吃喝玩樂。
真正被邀請的貴客,都在里面靠近水畔的地方。
不多時的功夫,身為主人家的張天佑,帶著比藍玉還小的兒子,出來謝禮。
“感謝諸位好友,賞光來參加宴會。”
“老夫偶感風寒,不甚酒力。”
“由犬子代勞,還望諸位海涵。”
意外繼承了一大筆遺產的張天佑,笑吟吟的招呼兒子上前見禮。
林道見著這么小的孩子,居然端酒杯敬酒,也是愕然。
這些漢軍世侯,說是漢軍,其實已經逐漸蒙兀化。
日常生活習慣,都是逐漸向蒙兀人靠攏。
別說是飲酒了,里面的宴會都是在水畔岸邊舉行的露天燒烤。
“小子張玉,特來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