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看穿了宋新瓷的心思,問道:“你想要彌補秋姨的遺憾?”
“嗯。”
“可我要配合你,豈不是很吃虧?”
“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宋新瓷看向風塵仆仆的云逸,他明明是個普通人,卻總能保持冷靜,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
真是個怪人。
云逸心想,無所謂,上輩子又不是沒和你成過親。只是那次在魔宗,成親是為了趕走你吸引來的狂蜂浪蝶,以及打消某人利用你做政治聯姻的念頭。
相比之下,這次成親反而顯得更加正式。秋清憐和宋廣林都在,雖說都是執念所化,起碼聊勝于無。
這無名小鎮的天氣仿佛也能感受到宋新瓷的心思,一場傾盆大雨之后,天空再不見一絲烏云。明明已近黃昏,日光卻耀眼得仿佛正午。
或許之前的大雨是因為感傷于秋清憐之死,而現在的萬里無云則是因為即將成親心生喜悅。
云逸看向宋新瓷,對方卻拒絕和自己對視,顯得有些羞澀,似乎還有少許心虛。云逸心頭同樣百感交集,不得不承認現在的宋新瓷還不是魔宗大佬,那個太上忘情的狠人。
可偏偏她越是表現出青澀一面,云逸就越是不敢完全相信她。
宋新瓷,一代天驕,鬼才信她做出的小女兒姿態。
她愿意成親肯定另有所圖,比如針對極樂天王設下殺局,比如為了解決自身修為問題。但有一點絕無可能,那就是她真的對云逸生出好感,心甘情愿做一對假夫妻。
重生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云逸告誡自己,男人最要提防的兩個字就是自戀。
整座無名小鎮其實都是宋新瓷的一場煉心局,若不是被他三言兩語動搖了道心,遠不至于走到這步。
所以兩人誰先動心,誰就輸得最徹底。
……
宋府霎時忙活起來,張燈結彩好不樂呵。無名小鎮向來很少舉辦喜事,故而顯得頗為稀罕。
秋清憐把女兒拋在腦后,親自上陣忙前忙后,生怕哪里不夠完美。
大當家宋廣林早就習慣了妻子這般性情,沒有阻攔。他私下見了云逸一次,兩人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然后就沒了下文。
這是云逸頭一次近距離接觸宋廣林,與已經成為青蓮宗之主的形象不同,此時的宋廣林黑發黑須,是個長相模樣平平無奇的中年男子。
若是非要找出一個特點,可能是臉上的幾粒麻子,這也是秋清憐總喜歡喊他宋麻子的原因。
宋廣林對云逸態度不算親近,可對女兒卻滿是父愛。他拉住宋新瓷說了好久悄悄話,云逸在屋外甚至隱約聽到了抽泣聲,而且一聽就不是宋新瓷的。
見此情景,即便云逸心冷如鐵,也有些惆悵。
上輩子自己背井離鄉,想去大夏王朝考取功名,謀個一官半職,沒想到最后卻上了魔宗的賊船,從此和家中再無聯系。
一旦修仙,從此人間路遠,自己也成了家鄉的遠行客。
再無回頭之日。
可是這一世,他誓要活出個不一樣的明天!
這場婚禮倉促舉行,府中各處都掛上了紅燈籠,到了夜里顯得無比喜慶。大當家還給無名小鎮各處發了喜錢喜糖,言外之意讓他們安靜些,不要鬧事。
因此這夜賭坊妓院那邊都顯得格外靜謐,仿佛生怕打擾到宋府的那對新人。
事出緊急,一切從簡,也沒請什么客人,只是家中人簡簡單單吃一頓飯,然后就拜堂成親。
雖然簡陋,可云逸覺得這次遠比上一世的隆重婚禮還要盡興。至少兩人都可以暫時卸下偽裝,真正用心體驗這場為了秋清憐圓夢的喜事。
宋新瓷也罕見做出女兒姿態,仿佛此時的她只是一對尋常夫妻的愛女,即將嫁人所以有些惶恐,有些激動,以及對父親母親有些不忍。
云逸不想打擾這一家三口團聚的大好時光,故意灌了自己幾杯酒,然后就裝醉被人扶著去了婚房。
他躺在大紅喜被上,心想這夜恐怕不會平靜,此刻的歡愉只是危機到來的前兆罷了。
事實如他所料,極樂天王自毀法寶,又痛失一臂,遠遁百里之外終于停下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