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后一截天柱消弭于云靄之間,破軍袖袍鼓蕩,蒼白指尖捻起一縷殘余金光,心中暢快不已。
九道天柱又去其一,真是暢快。
不過破軍臉色極差,顯然毀掉天柱耗費了太多靈力。
他抬頭望天,心道按理來說天道鎖鏈也該來了,為何直到現在都毫無動靜?
以往自己每次打碎天柱,都要與天道一番糾纏,早已習慣。
只是今日情景卻透著蹊蹺。
不過無妨,天道鎖鏈不來最好不過。
破軍低眸看向云逸,那人殺了神算子也就罷了,居然還打碎了玄甲偶,真是自尋死路!
殊不知天界早已生出變化,看似只是迎來了一個女子,實則卻可衍生出萬千變數。
此時宋新瓷坐在紅豆樹上,目光遙遙望向天界生出異色之處。
那里雷聲涌動,天柱蕩然無存,好似連同天界也降落半寸。
金色虛影問道:“你不打算出手嗎?”
宋新瓷卻問:“天塌了會怎樣?”
“天界墜落人間,你將不再高高在上。”
“聽起來沒什么大不了。”
金色虛影發出一聲嘆息,經過一段時日相處,他總算看透一個道理,那就是自己無法干預宋新瓷的一舉一動。
自從她以“太上忘情道”補全天道,本身就已經成為了天道的一部分,誰也無法命令她做些什么。
一切只能隨她心意。
沒想到費盡心機請她飛升,最后卻給天界找了個祖宗。
金色虛影每次想到這里,本應古井無波的心境便會動搖。
宋新瓷接著又說:“不過這人看著有些討厭。”
她目光穿過天柱破損留下的空洞,遙遙盯著一身血紅的破軍。
隨著她目光落下,人間現出異象。
蒼穹仿佛裂開,無聲無息睜開一只巨大眼眸,天柱缺口剛好就在瞳孔處。
這一幕極具壓迫感,讓破軍都氣息一窒,為之心生恐懼。
不知為何,天道似是有了些許變化……變得更加無常,無法揣摩。
金色虛影問道:“為何厭惡此人?”
宋新瓷平淡答道:“他不該對某人生出殺意。”
“云逸?”
宋新瓷并未回答,只是輕輕抬起左手,怔怔看著掌心字跡。
她明明應該沒有情緒,可是一想到云逸會被那個飛升境輕而易舉殺死,便覺得有些不悅。
金色虛影勸道:“你不該動情,更不能因此出手相助,這會壞了規矩。”
宋新瓷不屑道:“按照規矩,此人破壞天柱,其罪當誅。”
金色虛影頓時無言以對。
月宮之外,紅豆樹發出輕輕震顫,伴隨著枝葉簌簌,無數赤色流光若隱若現。
宋新瓷隨手從枝頭拈起一枚殷紅如血的紅豆,放在指尖仔細端詳。
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著,她將紅豆拋入那方天柱被毀產生的空洞。
紅豆裹著清輝,從天而降,看似渺小,實則灌注著天道之力——
剛離了天界,進入人間,頓時令天地失色,仿佛一粒星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