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這一刻恢復流逝。
眾生抬頭眺望,只見一尊頂天立地的金色法相屹立于天地之間,一道渺小身影手握神兵,似劍非劍、似尺非尺。
白云自行盤旋在他腳下,日月之光同時變得晦暗。
此時的云逸蘇醒了“三生”記憶,看破了一切因果。
目光穿過云層,他終于看到了心心念念許多時光的娘子,宋新瓷亦是如此。
他臉上帶著一縷招牌笑意,仍是那副許多人見了牙根癢癢的模樣。
宋新瓷則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本以為再相見時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卻沒想到——
天依舊藍藍,云依舊悠悠。
云逸遞給娘子一個眼神,宋新瓷則微微頷首。
隨后他轉身面向那些呆立當場的合道境。
這群人大多來自覆天閣,原本正在爭奪靈氣,卻被云逸阻攔,此時目睹那小子竟然與閣主合二為一,一個個驚訝到不知如何是好。
云逸說道:“我與娘子還有要事,不想被人打擾。”
眾人一動不動,不過并不是想要反對、反抗,而是壓根沒人敢動。
都是活了百年千年的人精,自然看得出天地靈氣盡數往云逸身邊聚攏,對他頗為親近。
云逸歪了歪頭,覺得有些困惑,難道自己說話不夠清楚?
于是他目光落在最為扎眼的袁靈官身上,此人本就是飛升境,如今天塌之后有所頓悟,竟然也想向著仙人境努力一番。
可惜一道劍光閃過,直接削去了他的頂上三花,從此仙途斷絕。
云逸說道:“看在老天師的面子上,只對你略作懲戒,性命暫且留下。”
沒想到遭遇如此重創的袁靈官并未動怒,而是深深作揖道:“多謝。”
僅用一劍便“斬”了當場最強之人,這下眾人更是膽怯,紛紛忍不住后退。
“這就對嘍,記住離遠些。”云逸瞇眼,目送那群人匆匆逃離天際,重新回到人間大地。
隨后,他抬起手中方圓,輕輕撫摸劍身,溫柔說道:“方圓……難怪南宮飛天為你取名‘方圓’,難怪他要散道于天地間,或許他早就料到了這一天。”
這世上從來沒有自私自利的仙人,有些對抗天外之物身死道消,還有一些想方設法為三界留下些什么。
覆天閣主用千年苦修為云逸留了一身嫁衣,南宮飛天亦是如此。
方圓劍離開云逸之手,霎時化作一道清光盤旋于三界之中,所過之處風調雨順、山水穩固。
它像是一個興奮的孩子,繞著人間狂奔,途經北荒、東海,路過大夏、大炎。
它畫了一個籠罩三界的圓,而這圓又化作一口琉璃碗,輕輕扣下。
正是天圓地方,自此天地重歸朗朗乾坤。
最后方圓劍回到云逸身邊,蹭了蹭他,滿是不舍。
云逸:“去吧。”
話音一落,寶劍化作萬千光芒散入三界,以規矩道穩固天地。
云逸灑脫大笑,覆天閣主破壞天柱害得三界天翻地覆,他用規矩道與方圓劍令三界重回安穩。
如此一來也算兩清。
只是可惜,手中少了一柄趁手兵器,之后還要與娘子一同去天外廝殺,未免顯得有些寒酸。
就在此時,一道聲音傳來:“好徒弟,接劍!”
東海靈鰲島上,一幅前所未有的畫卷在他面前驀然展開,畫中并無花草樹木,也無飛禽走獸,更無某人某景。
唯有一柄劍。
那是他畢生難忘的一柄劍,也是他畫出鑄劍山莊所有寶劍之后,最后剩下的一柄劍。
這劍曾引來天道,害得鑄劍山莊煙消云散。
而時至今日,王神來終于畫出了它,令它重現于世。
正是十方俱滅!
寶劍現世之時,天地為之失色。它直接落入云逸手中,霎時間云逸身上氣勢再度暴漲。
只見他,身光明照,如水中月,如日初出,眉間白毫,普照十方。
云逸目光落在靈鰲島,看著那個滿頭白發卻意氣風發的中年男子,深深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