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光敬走后,趙孝騫仍坐在賭坊里,看著窗外街道上穿梭的人群,不知在思考什么。
許久之后,魏節和蔡攸走上樓,也不敢打擾他,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發呆半晌,趙孝騫回過神,突然問道:“立衍兄,皇城司有三位勾當公事,除了你我之外,還有一位在宋遼邊境,這人是個什么來路?”
魏節道:“郡侯,另一位勾當公事姓甄,名慶,三十七歲,曾是上四軍捧日軍的指揮使,后來調任皇城司押司官,兩年后升任勾當公事,被官家派駐真定府,設置皇城司駐點,招募探作,打探遼國軍情。”
趙孝騫點了點頭,道:“咱們皇城司在遼國境內有多少潛伏的駐點?”
“上京有四個,眼線探子約四十余人,其中有宋人也有遼人。”
“派人送密信給甄慶,告訴他,擴充駐點和眼線,這點人馬管個屁用,想要得到一手消息,膽子不妨大一點,權貴朝臣府邸里混幾個下人雜役進去就是眼線了?那是給敵人當牛做馬。”
“買幾個漂亮的青樓姑娘使美人計會不會?假裝商賈送錢結交權貴子弟會不會?搜集一些官員的罪證,當做把柄拿捏他會不會?”
魏節苦笑道:“會倒是都會,就是……”
“啥?”
魏節嘆道:“費錢啊郡侯,您說的每一樣都需要大量的錢財,度支司每年撥給皇城司的錢,堪堪只夠麾下兄弟們的俸薪,實在沒有余力干別的了。”
趙孝騫下意識捂住了腮幫子,牙疼了。
特么的怎么啥事都跟錢財扯上關系了,而錢財這東西,恰好正是趙孝騫的短板。
一文錢逼死英雄好漢,也能逼死郡侯。
“蔡攸,令尊是戶部尚書,能不能給皇城司多撥點錢下來?”趙孝騫問道。
蔡攸和魏節都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看著二人的眼神,趙孝騫立馬察覺到自己可能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
“郡侯,我父親是戶部尚書,但管不了朝廷錢財支出的事,那是度支司的職司。”蔡攸苦笑道。
魏節悄悄打量趙孝騫,這位郡侯似乎對朝廷的官制不甚了了,奇怪啊,明明出身王爵門第,怎會連這基本的常識都沒有?
“郡侯,朝廷分兩府三司,各有其職,‘兩府’指的是政事堂和樞密院,軍政分開,‘三司’指的是戶部司,鹽鐵司和度支轉運司。”
“戶部掌管天下戶籍和各地財賦,鹽鐵司自然是管天下官鹽和鐵礦,度支司則是管國庫收入支出……”
“皇城司想要朝廷撥錢,只能找度支司,戶部是管不了的。”
趙孝騫望向蔡攸,一臉失望之色:“你爹也不管用呀,錢財都管不了,咋混的?”
蔡攸臉皮狠狠抽搐,深呼吸,然后面露微笑:“郡侯說的是,我父親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
趙孝騫煩躁地撓了撓頭,道:“先擱置吧,改日我跟官家提一提,皇城司沒錢還玩什么,干啥啥不行。”
扭頭望向魏節,趙孝騫道:“派人跟錢仲深說,三日后宋遼兩國正式談判,再不談判,這幫貨能在我大宋白吃白喝到天荒地老,談完了趕緊送走!”
…………
醉花陰,后院。
一身男裝打扮的狄瑩,手里搖著一把折扇,不時打開又合攏,玩得不亦樂乎。
狄瑩的身后,也是一身男裝打扮的鳶兒雙手叉腰,誰都不服的樣子,惡狠狠地瞪著面前的姜妙仙,氣場很強大。
二女今日終于見面了。
想要見到姜妙仙不容易,不是穿一身男裝作風流公子打扮,就能見到醉花陰的花魁娘子的。
更何況花魁娘子早已不見外客,如今在醉花陰屬于隱居的狀態。
狄瑩今日能見姜妙仙,主要是錢財開路,給青樓掌柜扔了好幾錠銀子,掌柜才欣然收下,并愉快地將主仆二人領到姜妙仙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