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孝騫呆怔半晌,看著空落落的手,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就快成功了,咋突然變聰明了?”趙孝騫喃喃自語。
屋子的門打開,姜妙仙那張亦喜亦嗔的俏臉出現在眼前。
趙孝騫恍然:“是你壞了我的好事?”
姜妙仙掩嘴咯咯直笑,然后白了他一眼:“姐姐馬上要嫁過來了,官人如此沒耐心么?幾天都等不了了?雖說姐姐注定是你的妻子,但婚前破了身,壞了名節,教姐姐以后怎么做人?”
趙孝騫嘿嘿冷笑:“我不管,既然你壞了我的好事,你來肉償。楚王府留后的偉大事業,就交給你了!”
說完趙孝騫朝姜妙仙猛撲過去。
…………
延福宮,福寧殿外。
章惇站在殿外,求見官家。
昨日事發后,其實章惇已來福寧殿求見過一次,然后鄭春和出來抱歉地告訴他,官家批閱奏疏一夜未眠,此刻剛睡下,不可驚擾,讓章惇明日再來。
于是今日,章惇又來了。
以往求見,章惇很快就會被召見,可是今日不知為何,章惇在殿外等了很久,殿內仍不見一絲動靜。
一炷香時辰后,章惇的心漸漸沉入谷底,臉色也愈發難看。
他確定了,昨日趙孝騫劫刑部大牢,果然不尋常。
劫獄之事,與其說是趙孝騫干的,不如說是官家親自干的,為的就是保下蘇轍,順便扇他這位當朝宰相一個嘴巴子。
今日求見官家,章惇嘗到了從未嘗過的冷遇經歷,堂堂當朝宰相,就讓他站在殿外等著,殿內什么表示都沒有。
章惇雖然當宰相沒幾天,但養氣功夫還是到家了,事情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還有機會補救,只要能見上官家一面,一切都能解決。
于是章惇平緩情緒,不急不躁地站在殿外。
帶著幾分寒意的秋風呼嘯而過,章惇卻紋絲不動,規規矩矩地站在殿外。
感受著冷冽的秋風,章惇此刻的心境也豁然了許多,腦海里只浮現了幾個字。
“君君臣臣”。
是的,前些日子驟然拜相,章惇確實頭腦發熱,行事有些張狂了。
宰相位高權重,坐在這個位置上,很難不膨脹。
現在章惇卻清醒過來了。
宰相又如何?他的一切權力是誰給的?
誰能給他權力,也能收回權力,他不過是一個承擔權力的載體而已,宰相可以是他,也可以是別人。
一如此刻,位高權重的當朝宰相,還不是要乖乖地站在殿外吹冷風,等著被官家召見。
不知過了多久,章惇雙腿都麻木了,鄭春和終于從殿內走出來,一臉和善且抱歉的微笑。
“實在得罪章相公了,官家今日也是剛剛才睡下,批閱奏疏太辛苦了,奴婢看著都不忍,章相公您看……”
章惇這次沒有走,他知道官家是要敲打他了。
于是章惇含笑道:“官家勵精圖治,大宋得此明君,天下幸甚。老夫能輔佐官家,亦不勝榮幸。”
“官家睡下無妨,我在外面等他醒來便是。”
鄭春和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搓著手強笑道:“這如何使得,當朝宰相站在外面吹冷風,官家醒來后可饒不了奴婢,章相公莫讓奴婢為難,不如……您明日再來?”
章惇臉帶笑意,態度卻很堅決:“我還是等等吧。”
鄭春和苦笑道:“章相公您這是何苦呢……”
說完搖搖頭,轉身入殿。
又等了半個時辰,章惇身軀搖搖欲墜,就快倒下時,鄭春和終于從殿內快步走出,躬身含笑道:“章相公,官家醒了,請您入殿議事。”
章惇神情一振,剛要邁步,腳下卻一個趔趄,鄭春和急忙扶住了他,一臉關心地道:“相公一國執宰,天下千萬生靈所系,腳下可要當心,切莫走錯踏錯呀。”
章惇扭頭深深地看了鄭春和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多謝鄭內侍提醒,老夫記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