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激烈爭吵時,趙孝騫還心平氣和,并且享受討價還價的過程。
然而這主簿如此痛快地答應了他的價位,趙孝騫瞬間精神狀態不穩定了。
此刻他終于嘗到了生活的苦。
當賣家答應得太痛快時,任何買家都會產生一種上了大當的感覺。
只有賣家表現出虧本的樣子,并強烈表示做完你這一單太虧,轉身我就去跳樓的決絕姿態,買家才會打從心底里感到舒坦,滿滿的成就感。
現在趙孝騫絲毫沒有成就感,反而有一種被人坑了大錢的憋屈。
看著主簿歡天喜地告辭離去,趙孝騫牙都咬碎了。
突然很想弄死這個主簿……
半夜,楚王府。
趙孝騫午夜夢回驚坐起,狠狠捶床。
“不是……他怎么這樣啊!”
…………
第二天一早,穿戴整齊的趙孝騫出門上了馬車。
瑤華宮,值守觀門的禁軍已是老熟人了,見楚王府的馬車到來,值守的禁軍動作統一地扭過頭去,一百多人都裝作沒看見,任由馬車長驅直入,大搖大擺地進了觀門。
按規矩,男子是不得進入瑤華宮的。
但趙孝騫是例外。
當初馮氏受了女官欺凌,被趙孝騫大鬧了一場,曹家父女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后,瑤華宮里里外外從坤道到女官,再到外面值守的禁軍,全都對趙孝騫的大名如雷貫耳。
于是從此以后,楚王府的馬車成了瑤華宮的特例。
別的男子仍然一律不準入,但楚王世子例外,他不但能進去,還能帶著陳守等禁軍一起進去。
沒辦法,太兇了,惹不起。
馮氏的居所前,趙孝騫下了馬車,陳守等人將一堆吃穿用物搬了進來。
馮氏站在門前,看著一表人才的趙孝騫,打從心眼里高興,兒子長大成材,或許世上最自豪的人莫過于母親了。
“娘,孩兒來看您了,這些吃的穿的,是帶給狄瑩她姑母的,您已用不著了,孩兒今日便接您離開瑤華宮。”趙孝騫道。
馮氏一怔,隨即嘆道:“昨日宮人已來傳旨了,騫兒,是你在官家面前求情的吧?”
趙孝騫笑道:“母親本是紅塵中人,既無向道之心,是修不出結果的,心不誠反而會被道君怪罪,您說呢?”
馮氏苦笑道:“本來已快斷塵根了,偏你來擾我清修。”
趙孝騫眨眨眼:“孩兒快大婚了,成親時要拜高堂,您難道要孩兒去拜別人?”
“我兒大婚,我自然會到場的,但實無必要還俗……”馮氏很猶豫。
“孩兒還為母親在芳林園外買了一座大宅子,雇了管家下人丫鬟護院,那座宅子里,您是唯一的女主人,一切都已準備好了,您可莫辜負孩兒的一番心意。”
馮氏頗為意外:“你……你花那錢作甚!真是不懂持家,我就算還了俗,汴京城外隨便找一鄉間土屋居住便是,你買什么大宅子,簡直胡鬧。”
趙孝騫笑道:“錢都花了,契憑也到手了,您就別責備孩兒了,安安心心收拾行李,孩兒接您出去,以后您就是那座宅子里的老令君,一呼百應,唯您獨尊。”
“對了,后院記得給孩兒留兩間屋子,孩兒閑暇之時便去住幾日,也想在母親膝下盡盡孝心。”
馮氏感動得眼眶泛紅:“好孩子,娘沒白生你,果然是有福報的。”
隨即馮氏又奇道:“那宅子值不少錢吧?你如此年輕,從何處來的錢?”
“哦,有一個姓趙的,特別喜歡我,他家的錢隨便我花,買宅子這么大的事,當然是他出錢,不然難道我出?”
“那個姓趙的是誰?”馮氏驚愕地問道。
“今日是黃道吉日,宜出行,宜搬遷,忌追根究底。孩兒幫您收拾行李,這就搬到新家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