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也是有底線的,喪盡天良的事,我也干不出來。”趙孝騫大笑道。
真朋友之間,有些話一定要說透了,不然容易產生芥蒂。
趙孝騫本不是喜歡解釋的人,但對張小乙,他愿意破例解釋一下。
正要跨出門,趙孝騫突然想起了什么,道:“對了,以后不要再說什么草芥一般的人物,聽著不舒服。”
“你和我一樣,都是堂堂正正的男兒漢,不一樣的是,你不過是窮了一點,這跟上輩子的投胎技術有關系,跟你這個人,沒關系。”
“好好養傷,下次我有了靈感,再來你身上創作一番。”
張小乙目送他離去,直到趙孝騫的背影消失在大門外,他才緩緩收回目光。
垂頭不知沉思了多久,張小乙突然笑了,喃喃道:“跟別的權貴子弟真的完全不一樣,嗯,太不一樣了。”
許久之后,張小乙翻身下床,艱難地穿好衣裳鞋子。
趙孝騫囑托他的事,他本來打算叫幾個兄弟辦了,但此刻張小乙卻決定親自辦,哪怕他的傷還沒好,哪怕他每走一步都疼得厲害。
…………
紹圣元年,十月初八。
宜嫁娶,宜動土,忌祭祀,忌行喪。
黃道吉日,大婚之期。
如此重要的日子,最高興的莫過于看客,最受折磨的,卻是一對新人。
天還沒亮,趙孝騫便被姜妙仙叫醒,姜妙仙與丫鬟們一起為他穿戴好吉服,還在他臉上描眉施粉,甚至還在他的帽沿耳邊插了一朵紅艷的小花。
娘炮的打扮令趙孝騫分外憤怒,左右掙扎,拼死反抗。
姜妙仙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給他插的這朵小花屬于禮儀的一部分。
大宋士大夫階層的男子,時風有“簪花”之儀,耳朵邊插一朵小花便叫“簪花”。
舉凡重要的節日和儀式,包括平日的朋友聚會,踏青等等,士大夫階層的男子無論老幼,都會在耳邊插花,此為風雅,謂為時尚。
姜妙仙口舌耗盡,終于解釋清楚這種行為不叫娘炮,叫時尚。
趙孝騫像一頭被強行鎮壓下來的倔驢,總算消停了。
然而穿戴整齊,出了門口,趙孝騫趁人不備,還是偷偷將那朵娘里娘氣的簪花摘下扔了。
姜妙仙看在眼里,見自己的男人對簪花如此抗拒,只好輕嘆口氣,不再勉強。
古代的成親儀式不在白天,“婚”通“昏”,顧名思義,正式的成親之禮是在黃昏時候才開始的。
穿戴打扮之后,天才剛亮,趙孝騫也沒能閑著。
同樣一身華貴吉服的趙顥滿面喜色,拉著趙孝騫興沖沖直奔王府后院,后院的北側有一座趙家的祠堂,里面供奉著趙家皇族的歷代祖宗,從趙匡胤的爺爺輩算起,祠堂里供著一大片牌位。
趙顥和趙孝騫跪在祠堂里,向趙家歷代祖先告慰,趙顥嘴里喃喃念叨個不停,大意是我兒今日大婚,感謝祖宗保佑,子孫不肖,還請祖宗們繼續保佑下去,最好給咱父子添個百八十年的陽壽云云……
一大通話念叨下來,祭文不像祭文,反倒像活人跟死人談生意。
你保佑我父子平安長壽,我父子每年給你們多燒紙錢,大家互惠互利,合作雙贏……
這種充滿市儈利欲的告慰方式,趙孝騫打從心底里就沒虔誠過。
不知道九泉之下的祖宗們怎么想,將心比心,反正如果自己在九泉之下,聽到不肖子孫用這種談生意的方式跟本祖宗聊天,我特么直接在棺材里自爆,祖墳都給你炸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