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賊,不準害我郡公!那是老子的官身!”趙信一路劈砍一路靠近,此刻的他披頭散發,已殺紅了眼,果真有幾分瘋魔的味道。
身在陣中的魏節都有些意外,直愣愣地盯著他許久,喟嘆道:“看不出老趙竟有如此勇力,真虎將也。”
三百余皇城司屬下短暫的廝殺后,傷亡已過百。
而敵人的傷亡也不小,一鼓作氣,再而衰,此時雙方已力竭,就連高昂的戰意和士氣也低落了不少。
正在此時,從山巒的四面八方上空傳來一道道響箭凄厲的嘯聲。
隊伍中間苦苦抵抗的魏節和皇城司所屬神情一振。
“援軍至矣!”魏節高興地大笑。
而為首的敵人主將卻心頭猛地一沉,腦海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不好,中計了!
為了這場伏擊,敵人提前踩點,斥候探路,密探時刻盯著趙孝騫所部三百余人的一舉一動,就是為了在今日此刻發起猝不及防的伏擊,將趙孝騫當場擊殺。
所有的布置里,絕對不可能出現援軍。
相州城距此二十余里,就算城內聞訊調動兵馬馳援,也不可能如此快速到達。
那么,就只剩下一個解釋了。
這是個局,但不是針對趙孝騫的局,而是趙孝騫對他們布下的局。
伏擊,與反伏擊。
一念未已,山腳下已傳來噼里啪啦的槍聲。
扭頭望向山腳,密密麻麻數不清的大宋禁軍,披甲執槍列陣徐徐而行。
當他們四面八方包圍趙孝騫時,何嘗想到自己早已被人四面八方包圍了。
敵人主將的眼中露出瘋狂之色,望向皇城司圓陣中的趙孝騫。
“先殺趙孝騫,你我生死不論!”
說完主將和敵人朝圓陣發起更猛烈的沖鋒。
圓陣當頭,趙信赤膊而戰,揮舞著一柄卷了刃的刀,瘋了似的左劈右砍,嘴里大喝道:“誰敢傷我郡公,死來!”
皇城司屬下本以為將要受到更瘋狂的沖擊,大家都已做好了戰死殉國的準備,然而接敵之后卻發現,壓力好像沒那么大。
轉頭望去,龍衛營五千將士已加快了腳步,從四面包圍上來,隨著火槍一陣陣擊發,千余敵人能抵擋幾輪?
當敵人主將瘋狂時,麾下其實已只剩下二百余人了。
魏節當即精神振奮喝道:“優勢在我,大家守住!”
此時的皇城司圓陣已無壓力,盾牌間漸漸展露出陣內的模樣。
原本被保護在陣列正中的趙孝騫,緩緩扭過頭,隔著雙方廝殺的戰場,朝站立后方的敵人主將咧嘴一笑。
主將一眼瞥見,不由心神俱裂。
那人根本不是趙孝騫!
他穿著趙孝騫的官服,戴著雙長翅官帽,被陳守等禁軍層層保護,可他……真的不是趙孝騫!
受騙上當的感覺更真實了,主將身軀一晃,搖搖欲墜,下意識地望向后方。
后方龍衛營火槍陣列外,一名披甲的年輕人騎在馬上,容貌俊朗,溫潤如玉,正眼神冰冷地注視著他。
二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主將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
是了,既然是計,他又何必親身犯險?
這個虛假的世界,還有什么是真實的?
雙方仍在廝殺的戰場外,敵人主將卻默默地開始懷疑人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