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位至死仍不知名的主將決絕地死在眼前,趙孝騫的心情很低落。
如此勇絕的漢子,應該死在抗擊外敵的沙場上。
國人的內斗,永遠是行家中的行家,實在是因為大家對“利弊”的認識太清醒了。
開疆拓土風險大,內斗沒風險是吧?
趙孝騫突然對朝堂產生了一股深深的厭惡。
他不知道是誰非要將他置之死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擋了什么人的路,觸碰了誰的利益。
但這種你死我活的內斗,是擺在明面上的。
大宋多少人才,本該揚名天下,為國報效,卻死在這種毫無意義的內斗里。
有意思嗎?
也許有意思吧,站在私人利益的角度,或許趙孝騫真的觸碰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而且觸碰得很嚴重,不然別人不會這么三番五次要弄死他。
可是趙孝騫真的沒想過給自己謀取什么私利,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是阻止歷史的發生,改變自己和家人未來的命運。
如此而已,可旁人偏偏不信,總覺得死了的趙孝騫才符合他的利益。
主將倒在他面前,脖子上的鮮血已流緩了許多,地上一片刺眼的殷紅,血已緩慢地流到趙孝騫的鞋底下。
趙孝騫表情平靜,無悲無喜。
他不會為一個要殺他的陌生人而產生任何情緒波動,只覺得有點惋惜。
而剩下的十幾名敵人,表情木然地被龍衛營將士圍住,趙孝騫看著他們的眼睛。
不出所料,跟上次峽谷拿獲的五名賊人一樣,他們的眼神麻木,空洞,毫無生機,像一群被控制了思想的行尸走肉。
從他們的身上,大約是得不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了。
“郡公,這十幾個活口如何處置?”魏節湊上來問道。
趙孝騫有些意興闌珊,懶懶地揮了揮手:“皇城司按流程走吧,拿回汴京,關進冰井務,讓劉單試試手段。”
魏節嘆道:“老劉又該瘋了……”
趙孝騫轉身環視仍彌漫著硝煙味的戰場,戰場上躺滿了尸首,有敵人的,也有皇城司的。
遠處的山巒傳來陣陣凄厲的烏鴉鳴叫,叢林里一片死寂,那經久不散的殺氣仍令山林里的動物們噤若寒蟬。
“皇城司派員,在相州城內查一查,看看有沒有線索,其余的人隨我回汴京吧。”趙孝騫吩咐過后,便騎上了馬兒。
不知想起什么,趙孝騫突然勒住韁繩,盯著地上那名自戕的主將,道:“厚葬此人,縱然為敵,也值得敬重。”
“是條漢子,可惜了……”
…………
打掃善后,封山搜城。
作為特務機構,哪怕不太可能發現什么新線索,該走的程序一定要走。
皇城司所屬在相州城停留了數日,趙孝騫留下了一批人繼續駐扎查探,他則領著剩下的皇城司所屬和龍衛營將士回汴京。
這次全殲千余敵人,收獲不小,但幕后指使的人還是沒有任何線索,那人的性格非常謹慎,凡事先把自己保護好,絕不暴露任何蛛絲馬跡,這一點,趙孝騫都忍不住想給他寫個“服”字。
有這本事你上前線當將軍呀,有此謀略,打幾個勝仗很難嗎?榮華富貴很難嗎?非要窩里斗才開心?
如此執著地弄死他,一次又一次,趙孝騫真的懷疑這可能跟利益無關,難道自己穿越前,身體的前任刨了他家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