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建中老臉微紅,忍不住辯解道:“官家恕罪,東西確實是臣搶的,但它不是臣吃的,后來被折可適那狗雜碎搶去了,東西入了他的狗嘴。”
趙孝騫冷笑:“折可適如今遠在幽州戍邊,死無對證的事,你愛咋都成。”
種建中面不改色地道:“真是折可適吃了,臣可以拿折家的祖宗牌位發誓。”
“……你半夜睡覺時最好睜一只眼,心折家祖宗從地里冒出來掏你襠。”
“臣殺氣重,鬼魅不敢近身,不怕!”
二人相視大笑,仿佛又回到了當初駐守拒馬河時的艱苦卻快樂的歲月。
種建中突然喟嘆道:“幸好官家坐上了這龍椅,若是功敗垂成,我等這些忠心追隨官家的老弟兄,怕是沒一個好下場。”
趙孝騫也嘆道:“幸好當初是你帶領燕云兵馬飛馳回京,給了朕充足的底氣,否則這位置朕真不一定坐得上去。”
“臣不敢居功,就算沒有燕云兵馬,臣相信官家也定有驚無險,官家天命在身,這龍椅除了您,沒人能坐得上,誰若不信邪非要坐上去,誰必折福折壽,死無全尸,呵呵,比如趙佶……”
趙孝騫瞥了他一眼,暗暗嘆氣。
武將就是武將,話是真的一點都不遮攔,趙佶的死也是能議論的么?換了個多疑的皇帝,這會兒種建中已被拉進黑名單了。
也就是種建中命好,攤上他這么好的皇帝,又是多年的老交情,不跟他計較。
鄭春和帶領幾名宮人端了飯菜進來,果然如趙孝騫吩咐的,今日的御膳分量特別大。
整只的燉雞,嬰兒拳頭大的紅燒肉,烤得金黃滴油的整只羊腿……
趙孝騫割了一塊烤羊腿肉塞進嘴里,邊吃邊道:“你就別客氣了,想怎么吃就怎么吃,都是老弟兄伙兒,不必在乎禮數。”
種建中吃宮宴的機會委實不多,當初趙孝騫登基后大宴功臣,后來零零散散進宮跟趙孝騫議事,順便也蹭過兩頓,可種建中一直很局促,手腳放不開,生怕什么動作不對,犯了宮里的忌諱。
趙孝騫也是怕他緊張,于是索性盤起一條腿,掰下一只雞腿徒手抓著送進嘴里,吃得滿嘴滴油,吃相十分難看。
官家都打了樣兒,種建中當即也就不客氣了,毫無顧忌的大口吃喝起來。
“大白天的咱就別喝酒了,簡單吃飽肚子就成,待會兒還要聊正事呢。”趙孝騫嘴里塞滿食物含含糊糊地道。
種建中終于想起了什么,正要開口話,趙孝騫指了指他:“閉嘴,先吃,吃飽了再聊。”
君臣二人一頓狼吞虎咽,旁邊侍候的鄭春和看得老臉一陣陣抽搐。
官家仁義心善,故意展現難看的吃相,就是為了照顧種建中的心情,這樣的官家實在是千古難遇啊。
二人很快吃完,趙孝騫挑了挑眉:“朕知道你飯量不,實話,吃飽了沒?再給你上幾道硬菜?”
種建中搖頭,撫著肚皮打了個飽嗝兒。
好了,啥都不必了,這個飽嗝兒已經給了趙孝騫答案。
鄭春和帶領宮人撤去了殘羹剩菜,又給二人奉上茶水,君臣做到福寧殿的偏閣里,這才聊起了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