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壽經紀頓時變了臉色,再不見笑呵呵的神情,反倒是“慈眉苦相”了。
他苦哈哈奉承道:“您說哪的話,半點聽不出外地口音。”
王婆婆這才笑了,她知道眼前這個經紀上道了,于是接著說:“我老婆子年紀大了,記性不好,倒忘記你方才說這宅子多少貫了?”
王婆婆頓了頓,似乎在回想,“哦,但前一個經紀也帶我來這附近看過宅院,就隔了一條街吧,我憑依稀記得那價是五百還是六百貫來著?”
壽經紀聽王婆婆前一句話,還當她要給自己臺階下,聽到后一句話,汗已經下來了,邊用袖子擦,邊道:“六百,定是六百貫,這附近哪有那么便宜的宅子,還帶著鋪面呢,真要是有,怕也是出了事的,不吉利。”
王婆婆順口接話,“想來這宅子也就是六百貫了?”
“不止不止。”壽經紀當即吐了底,“得賣六百二十貫呢,您若真的要壓一壓價,還得找原主人,怕是有得等。”
……
兩人你來我往,糾扯了一番,最終以王婆婆勝了告終。
陳元娘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她是知道自家阿奶厲害,但沒料到這么厲害,三言兩語就能叫壽經紀節節敗退,到最后,竟然真的用六百貫把這宅子買下了。
這也愈發堅定了她要向阿奶看齊的決心!
若是她也能學會阿奶的三分本事,定然沒人能欺負得了她。
之后的事自是十分順利,王婆婆一手震懾住壽經紀,他知道這是個精明的老婆子,遂不敢作妖。
但搬宅子辦手續卻不是那么快的,還得過官府的手續,所以之后的幾日陳元娘跟著家人住在旅店里,至于退婚的賠禮依舊暫時放在鏢局保管。
到了這個時候,元娘愈發察覺到阿奶的厲害。
旅店里人來人往,魚龍混雜,她們一家人若真的把那些布匹財物全都一塊搬來,免不得惹眼,丟了什么怕是沒地哭去。
終于,深諳辦事之道的王婆婆使了些錢,沒幾日就將一應事做的清清楚楚,拿到了契書。
她找瓦子里的算命先生看了個吉日吉時辰,帶著全家人搬進新宅子。
她們住在旅店隨身帶的東西不多,大頭主要還是在鏢局,王婆婆已與鄭鏢頭商議好,午時租賃車馬將一應物件送來。
陳元娘一家人則是在辰時末到宅子的,從后面的小門進去。
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足夠她們先將宅子稍做打掃,尤其是庫房那,庫房正好在堂屋旁邊,也沒有窗戶,只需要將門一鎖,外人等閑進不去。
其實宅子的布局是很合理的,坐北朝南。
鋪面在正南方向,這里也是大門所在,從鋪子往里走則是庭院,但也封了門,從庭院的位置就能落鎖,把鋪子和后面的宅子分成各不相干的兩處。
庭院邊上種了棵桑樹,旁邊有一跟從墻外頭伸進來的長竹竿,竹竿底下是個大缸,里頭蓄了些水。
而庭院的西邊和東邊各有一間明亮的大屋子以及角房。
西邊的角房稍小些,可視野明亮,收拾出來在窗戶底下擺張桌子正適宜住人,東邊的角房則要昏暗些,也更潮濕,被原主人砌了灶,墻面和梁柱都被熏黑了,墻角也有木屑渣子,顯然她們接手以后也只能用來當灶房。
因為煙火氣太重了。
庭院的北面則是兩層高的樓。
底下一層正中是堂屋,可以用來待客,平日家人休憩玩樂,乃至用飯都是在堂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