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的水也是嗎？”
“是啊。”
女人調子輕快，可葉輕看著洗衣粉的泡泡一點點流進水潭里，卻高興不起來。
盡管沙子跟活水會過濾掉一些化學物質，但長期飲用還是有危害的。
而這只是女人們用的，男人可以進入綠洲腹地取用干凈的水，巴魯跟屬下則可以喝礦泉水跟過濾的水。
“你的孩子也是在這里出生的嗎？”
“是，是個女孩。她的父親是村子里的木匠，對我們很好。”
提起丈夫跟女兒，她臉上帶著一抹溫柔。
可葉輕視線卻落在她捋頭發時，粗糙龜裂的手上，凝視了片刻后問道：“你有想過，你的女兒以后會怎么樣嗎？”
聞言，女人撥頭發的動作一頓，臉上的表情僵住。
“她的爸爸，會給她喝綠洲里的水嗎？
長大了，如果長得好看，還可以留在這里嗎？
你，想過嗎？”
葉輕的聲音很小，盯著潺潺的溪水像在喃喃自語，可一字一句都戳在了女人的心上。
“我……我不會讓她離開我的。”
“但你攔不住的，不是嗎？”葉輕扭頭看她，平靜戳破了她的自欺欺人。
“我……”女人張了張嘴，臉卻瞬間皺成一團，眼淚一下涌了出來，“我不知道。”
她明知道自己無力做主，女人在這里是最低等的生物。
一句‘不知道’是她對未來生活的全部希望了。
葉輕本來不想這么殘忍對待她的。
可沒有辦法，她得防止女人去告密。
于是她憑著基地里學到的談判技巧，試圖說服對方。
等女人宣泄完情緒才繼續道：“其實，你也可以踏上那片綠洲的。”
葉輕指著不遠處，僅隔著幾米遠的草地，“白天我去過，草地很軟，風也很舒服，我還看到有人在騎馬。”
她描繪的美好景象，讓女人眼中生出了一絲向往。
但很快，女人又搖頭黯然道：“把人把守，我們進不去的。”
葉輕看著她，“那些人，這么做是對的嗎？”
女人又是一怔，望著葉輕那雙漆黑又格外澄澈的雙眸，一時竟有些茫然。
她有多久沒分辨過對錯了？
在這里度過的日日夜夜里，男人說的話就是法律，不聽就要挨打挨餓，對錯漸漸就變得不重要了。
“如果我說，我能帶你們一起踏上綠洲，你愿意相信我嗎？”
葉輕朝她伸出了手。
月光下，那只小手掌心有細碎的紋理，是曾經干農活留下的，如今變得白皙干凈，充滿了美好。
女人低頭看著，很想握上去，可終究還是不敢。
“我該回去帶孩子了，晚安。”
她提起衣服，腳步匆匆地跑了。
葉輕緩緩舒出一口氣。
對方應該不會去揭發她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