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不止一次想離婚。
可每次只要被發現填寫離婚申請,就會遭到虐打。
紀仲輝聽說了這件事,第一次來她家探望,手里還拿著一冊繪本。
昏暗的臥室里。
少年看著她烏青的眼眶,還有裹著石板的腿,第一次生出了絕望。
“我,有什么可以幫你的?”
他終于開了口,“只要你說,我什么都能為你做。”
大家都是聰明人。
莊文雪幾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聽人說,你媽媽是被打死的。”
她輕聲開口,也是頭一回問起他的身世。
少年點了點頭,有些苦澀。
“嗯,在我五歲那年,一時失手。”
失手。
所以判的并不重。
只不過老天有眼,讓他死在了監獄里。
如今想來,他還覺得慶幸。
莊文雪想起了母親布滿傷痕的手臂,一時沒有再言語。
房間里安靜了一會兒。
少年也懂了。
他笑起來,有些靦腆,鼓起勇氣把繪本送給她。
“無聊的話,你可以看看。”
書遞過去時,他很大膽地握住了她的手。
白皙勻稱的手并不大,只堪堪能包住莊文雪的。
紀仲輝掌心出了一層細密的汗,心跳得很快,又故作鎮定抬眼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她的房間。
窗臺放著一支馬蹄花,墻角放著一幅畫。
盡管狹小,卻很雅致。
那也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幾天后,她收到一張紙條。
‘離開這里。’
從學校回到家樓下,到處都是警察進進出出。
有人告訴她,父親死了。
有警察詢問她的身份,將她帶到房間確認尸體。
房間內并沒有任何打斗的痕跡。
父親就躺在地板上,身上還蓋著被子,手邊散落著酒瓶。
一屋子未散的酒氣。
他死于心臟麻痹,懷疑是酗酒過度引發的。
莊文雪捂住口鼻,心下卻沒有半點憂傷,甚至覺得父親面容太過安詳,有些可惜。
整件事情是有漏洞的。
父親并不會開這瓶珍藏的酒,更不會灑得到處都是,也不會睡在客廳里。
但那個年代,偵查手段還沒進步,事情很快以意外事故結案。
她在醫院照顧受到驚嚇的母親,看到營養不良的診斷報告后,主動聯系了外公家。
孤兒寡母,一個病一個傷。
再鐵石心腸,也不會將她們拒之門外。
加上莊文雪聰明,成績又好,很快就適應了豪門的生活,成為了大家閨秀。
只是等她穩定下來,再想聯系紀仲輝時,卻得知對方已經搬走了。
房東嘆著氣,“那孩子跟你的命不一樣,住在這里已經負擔不起房租了。”
他跟爺爺搬去了更便宜的地方。
只是沒給她留下任何信息。
多年后,她穿上法袍。
在全國震驚的殺人狂魔露出真面目時,翻開了手里的卷宗。
兇手:紀仲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