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徹平靜地看著她,牽動唇角,似乎是笑了下:“抱歉,從小到大,總是跟你作對、處處欺負你,就像剛才,明明早就做好了決定,但在看到你時還是忍不住。”
“不過以后不會了,以后我對你,跟對待那些世家小姐不會有任何不同,我不會再欺負你,與你作對,你可以放心了——所以,不哭了,嗯?”
顏嘉柔眨了眨眼,果然不再哭了,目光卻漸漸透出一種迷茫。
蕭徹這話是什么意思?
聽上去像是在低頭服軟,他說以后再不會跟她作對,不會再欺負捉弄她了……他說這樣的話,她應該感到高興才對。
可為什么,卻并沒有她預想中的那么高興,她要的低頭服軟,好像并不是這樣。
像對待那些世家貴女一般,那不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么。
這倒是清靜了,只是她想要他這么對她么?
她一時也說不上來,只覺得似乎比欺負她要好一些,可這樣的蕭徹,又好像更讓人討厭。
她腦子一時亂的很,只隨口問了句:“……為什么?”
蕭徹拇指拭過她眼角的濕意,唇角微勾:“因為,我接下去要做一件危險的事,所以呢,便沒功夫找你的不痛快了。”
“危險的事?”顏嘉柔蹙眉,下意識地搭上他為她拭淚的手,仰起臉看著他,追問道:“什么危險的事?”
蕭徹動作一頓,余光瞥向她,小姑娘的手白白軟軟的,又那樣小,軟綿綿地搭在他的指關節上,他眉梢微抬,蜷起手指,在她手心摩挲出細微的癢意,慢慢靠近了她:“怎么?你擔心我?”
“我……”顏嘉柔眼睫微顫,快速地垂下眼簾:“我不過隨口一問罷了……”
蕭徹挑眉彎唇:“既然只是隨口一問,并不在意,那我不答應該也沒什么緊要的吧?”
“你!”顏嘉柔氣得抬頭瞪他:“蕭聞祈!怎么會有你這么討厭的人!”
蕭徹無謂地聳了聳肩,笑了下道:“好了,不逗你了,沒什么特別的原因,不過是因為我累了,所以不想玩兒了。皇妹,跟你作對十幾年了,我也累了,不想再繼續了。”
顏嘉柔一噎,萬萬沒想到竟是這個原因,那他們現在算什么,這樣……是和好么?
分明不太像,倒更像是,今后老死不相往來……
正胡思亂想間,不防蕭徹突然湊近,仔細觀察她的氣色,面上倒瞧不出什么:“對了,你方才說,你上次在驪山受的傷,至今仍未痊愈?”
顏嘉柔眼睫忽然顫動了一下,
驪山上受的傷……便是那日被野狐咬了一口,這原本不算什么,可每每想到她被咬之后的反應,和對蕭徹做出的種種異常舉止,她便覺十分不自在,臉上又仿佛燙了起來。
那日回去之后,倒是一切如常,可是之前發生的種種,總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她至今都不知道為什么那時自己會對蕭徹那樣難以自控……只能歸結于那驪山處處透著古怪,她約莫是中邪了。
左右之后沒再出現什么異樣,她也沒再多想。
唯一讓她感到不安的是,她腳踝處的傷口一直沒能愈合。
不過是被野狐咬了一口,即便傷口略深了一點,可這么多天過去了,照理也該愈合了,為何用了那么多金瘡藥,卻遲遲都不見好呢?
這也就罷了,可眼下,卻出現了讓她更加不安的事。
那個原本雖未愈合、但已經毫無感覺的傷口,此刻卻又泛起了異樣的感受。
隨著蕭徹的突然靠近,若有似無的呼吸傾吐在她臉上,他膚色冷白,氣質自有一種冰雪般的冷清,搭在她腰際的大手,手心卻有一種灼人的熱意……熱意沿著她的腰際游移至四肢百骸,催逼出一種磨人的渴念。
是傷口處又開始出現異樣了。
仿佛千萬只螞蟻在身上游走,難耐到了極點,身體深處涌現出一種強烈的渴念,亟需嘗點什么東西來緩解,卻決不是水。
當日驪山上對蕭徹滋生出的瘋狂渴求又卷土重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