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師,您本意就是想超度她們對嗎?”
讓嬰孩們干活,應當只是她隨意找的理由,其根本目的,是不想讓她們有心理負擔。
溫梨掐了個訣,一道深紫色的光芒落在那兩個木偶上,木偶霎時間被火苗吞噬,發出‘滋滋’的聲音,她眼底跳躍著火光,“沒有,我只是懶,不想自己動手。”
薛蕓唇角微微翹了一下。
溫大師還真是嘴硬心軟。
薛蕓靜靜地看著火焰將鏈接木偶的那幾顆珠子一并吞沒。
空氣中散發出一種類似于下水道的死老鼠的刺鼻味道,薛蕓捂住口鼻,抑制不住地彎著身子不斷干嘔。
“嘔——”
“嘔——”
薛蕓身體癱軟在地上,只覺得身體成了一個容器,里面憑空刮起一股陰寒的風,冷意從五臟六腑中透出來,似要劃破皮膚,沖到云層里。
薛蕓聽見,一道嘶啞凄厲的男聲,在她耳邊不斷咒罵,隨著照在她身上的陽光愈發強烈,這聲音也漸漸弱了下去。
木偶被烈火燃盡成灰,火苗熄滅的那一瞬間,那凄厲的咒罵聲,也驟然蕩然無存。
薛蕓整個人木愣愣的,呆呆地抬起頭,看向溫梨。
溫梨站在陽光下,整個人沐浴著淺金色的光芒,日光像是為她鍍了一層淺淺的金邊,薛蕓有些看不清溫梨的臉。
但那一瞬間,她身上那股經久不散的寒意,似乎在這一刻得以驅散。
薛蕓回過神,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水浸濕。
但她卻覺得之前一直附在自己身上的那股經久不散的濁氣消失了。
她難得感受到了身體和精神的清明。
薛蕓怔怔地看著溫梨,“溫大師,我……我是不是好了?”
溫梨頷首,“嗯,你現在可以去醫院看看了,你女兒也醒過來了。”
薛蕓眼角落下淚來。
她腦袋似乎空白了一瞬,神情怔忪,下一瞬,她緊緊地抓住了溫梨的手腕。
薛蕓滿懷希冀,眼中帶著幾分急切,“溫大師,我有個朋友,她和我一樣的情況,她兒子——”
溫梨不等她說完,便將手抽回,而后無奈地道:“怎么你們一個兩個都這么心里記掛著對方但又嘴硬?”
“我來見你之前,她也是這么和我說的。”
“喏,她就在外面,你自己去見她吧。”
薛蕓猝然抬眸,眼神卻小心翼翼,“您……您說什么?素素……素素在外面?”
溫梨嗯了一聲。
“你自己去外面看看就知道了。”
薛蕓完全不敢相信,這些年,她和閔素老死不相往來。
都以為對方憎恨著自己,心中憋著一口氣。
薛蕓腳步踉蹌地跑到門外,正好就看見閔素站在樹蔭下,正一臉擔憂地往里面看。
一看見她,閔素神情一僵,下意識就想躲起來。
薛蕓抹了一把眼淚,堅定地朝著閔素的方向跑過去。
風吹起落葉,閔素猝不及防,被薛蕓抱了個滿懷。
薛蕓什么都沒說,只是將她抱得很緊,一瞬間放聲大哭,似乎是在宣泄這么久以來的委屈。
閔素眼角發酸,她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是這一刻,她似乎被薛蕓的情緒所感染,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從一開始的小聲哭泣,到后來放聲大哭,再后來,她們什么也沒說,只是看著彼此笑。
溫梨在對面微笑地看著,身子沒入光影里。
她和薛蕓此刻,似乎都忘記了一件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