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翹笑著說:“我要是像小暉哥成績這么好,不上學確實挺可惜的。我成績雖然還行,主要靠努力,還真沒什么讀書天賦。我想沒準我做生意的天賦遠勝讀書。這也算給了我個機會。我先找個工作,攢兩年做生意的本錢。”
“你準備找什么工作?”
“我還沒想好,等我看看報紙上的招聘啟事。”
老陳發了話:“你先在這里住著,工作的事你別著急,我幫你想想辦法。”在老陳眼里,那些私營個體都不算正經工作。但是谷翹是個鄉下丫頭、文化只有高中,又沒人脈,找正經單位的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他呢,一個司機,也沒什么關系能用得上。德裕去年送的好酒和煙還留著,老陳決定厚著臉皮去求求人,幫谷翹求個正經工作。這么大一家子,德裕媳婦兒養家的同時還要照顧老的小的,谷翹要是不掙錢,還真支持不下去。
陳大媽張羅谷翹多吃菜,谷翹本來沒胃口吃,不過礙著陳大媽的熱情,她還是把碗里的面給吃完了。一碗面吃完,陳大媽非要再給她盛,谷翹堅持說自己吃飽了。
陳晴說:“小谷姐要保持身材。吃多了還得減肥。”
陳大媽撇撇嘴:“這才吃飽飯幾年,就減肥!鄉下哪作興這個。瘦得跟個條兒一樣,還往哪兒減,翹兒,再添一碗,就跟自己家一樣,甭客氣。“
這天晚上,谷翹堅定地把刷碗的任務攬到了自己身上。陳大媽不好意思地說:“哪有讓客人刷碗的。”見谷翹刷得又快又干凈,陳大媽贊賞地說:“好孩子!在家里,沒少幫你媽干活兒吧。”
其實在債主找上門之前,谷翹的姥姥和媽媽還真沒怎么讓她干過活兒。她姥姥和媽媽因為沒怎么讀過書,總把讀書上學當作很辛苦的一件事。她在縣中上三周學才放假一次,每次回家,姥姥媽媽都覺得她在學校里受了老大的罪,總要做好吃的給她補養一番,更別提讓她干活兒。她也是債主來家、媽媽病后,才頻繁地干起家務活兒來。開始也不很熟練,但是好像身體里有勤勞能干的基因,很快就干熟了。她在陳家主動干活兒也不是干活兒干習慣了,而是住在人家家里還什么都不干,不就成蹭吃蹭住了?她并不覺得陳家人多歡迎她的到來,可是她除了陳家,在這個城市里還能去哪兒呢?
婁德裕以前總在家里說,不管在哪兒,城里鄉下,錢最重要,你沒錢住在皇城根底下有什么用?光看著別人吃好的用好的還不夠眼紅的。
不過不是誰都像德裕一樣天天想發財想得眼睛都紅得出了血。陳伯伯就很知足。雖然廁所只能跟人共用,還在院子外面,洗澡冬天得去公共澡堂,還沒谷翹家以前方便,但陳伯伯就很知足,覺得他過的就是再好不過的日子。
谷翹晚上被安排和陳晴住一間房。說是一間,其實只有半間。這半間房對陳晴一個人來說,剛剛好,再多一個人,就擁擠了。
陳晴問谷翹:“你在這兒還有別的親戚嗎?”如果谷翹是個摩登姑娘,兩個人可以一起談時裝化妝電影小說,陳晴或許很樂意她住下去。但顯而易見,陳晴覺得谷翹不會和她有任何共同語言。陳晴是很富同情心的一個人,總是為電影電視劇里的故事流淚,可到了現實里,她雖然也同情谷翹的遭遇,可一想到谷翹留宿的話就得占她一半空間,陳晴就有點兒煩。住幾天可以,長了她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