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隔著厚重的玻璃窗,可以看見盛懷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身上連接著各種復雜的醫療設備,死一般的沉寂籠罩著每個角落。
他還有七天的觀察期,江稚月不放心把他的安危交給外人,便待在了隔壁房間,透過明亮的窗戶,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監視著對面的一切。
三個大男人都想陪伴江稚月守夜,最終秦肆一錘定音:“這事因我而起,由我來善后。”
言下之意,不需要楚君越和顧兆野待在這當“電燈泡”。
顧兆野冷笑了聲,“輪著來,誰也別想占便宜。”
楚君越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二比一完勝秦肆。
這種近乎挑釁的站隊,自然會惹怒秦肆,冷酷的眼神能穿透顧兆野。
顧兆野雙手抱胸,更來氣,“你是不是想揍我?你在醫院鬧吧,惹怒了稚月,咱們三個一起滾蛋。”
他們三個還沒達成統一戰線,走廊上多出了一抹身影,從電梯出來,兩邊的保鏢無人敢阻攔。
男人就像雨后初晴,溫暖治愈。
他的笑容實在太柔和了,卻不會顯得弱勢,蕭景潤身上的氣息拿捏到恰到好處,既有上位者的壓迫,又展現了上位者的親和力。
他從小就習慣了面對各種境況,但看到江稚月滿臉哀傷地站在窗前,蕭景潤臉上的笑容滯了滯,這種時候他的臉上不應該露出任何笑容,即便是笑容,也該是掛在唇角的禮節性微笑。
而在權貴圈待久了,每當蕭景潤從車里下來,所有人都迎接著他的到來,為了他的到來而久久等候,蕭景潤便習慣掛上了微笑,以至于什么是悲傷,他忽然意識到,其實早就忘記了是什么感覺。
那樣的悲傷應該不會有了吧......綁架案發生,當父親的聲音在電話里冷漠響起,比直接放棄的是,父親自始至終都當從未接通那個電話。
綁匪們都笑他這個太子爺不值錢,不如抓其他家族的繼承人更劃算,可那些窮苦的綁匪又怎么可能明白,他們能夠成功得手,不過是有人暗中泄露了他的行蹤,還有人在順水推舟,希望他消失得無影無蹤。
被當做棄子舍棄的一瞬間,蕭景潤被悲傷淹沒,那是他最為厭惡的情緒,然而他卻無法排解那種絕望。
蕭景潤臉上習慣掛上了標準的模版式微笑,并不允許自己任何的情緒泄露,他再也不用體驗到任何跟悲傷有關的事情。
他由于種種原因關注江稚月,何嘗不是在江稚月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另一面投影,也像他隱藏著最真實的情況,不喜歡的事情要說喜歡,不想做的事情也必須做,要做更好比其他人更出色,才能體現她的價值。
可這一刻,江稚月不再是平靜的一灘死水,她有了很多牽掛,不止是病房里的盛懷安,還有她身后氣氛不友好的三個大男人。
他們和她交纏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深淵巨獸吞噬著她,身影一點點的覆過去妄想籠罩著她,聽到一點動靜響起,“巨獸”會立刻轉過頭,呈現出敵對姿態,虎視眈眈地盯著來人。
開口的是顧兆野,語氣相當不友好:“你怎么來了?”
“昨日人多雜亂,我不便前來,聽聞懷安脫離危險,于情于理都該來探望一番。”蕭景潤溫文爾雅地說,看向旁邊的秦肆,“順便也為我們的秦家主送上遲來的祝賀,恭喜你成為最年輕的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