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氣氛太糟糕了,秦肆那番毫不遮掩的話,無疑把窒息的氣氛推到了一個新高度。
就在江稚月動身要去找盛懷安,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盛懷安逆光而立,那抹纖長的身影幾乎融進光里,寬大的病號服遮住了他略顯單薄的身軀,那雙眼睛如湖水般深邃,卻又溫和。
身后的護士急急忙忙追過來,“盛少爺,您慢一點,小心啊!您剛醒過來,不宜劇烈運動。”
周遭的聲音在這一刻幾乎消失。
盛懷安耳邊什么都聽不見了,病房里三道不容忽視的身影,這一刻都成了他眼中的背景板。
盛懷安眼里只看得到江稚月,坐在床上的少女仍是那副安靜的模樣,每個人第一眼看到她,都會把她自動歸類為好欺負,柔弱弱小,又無助那一類,漂亮的皮相也讓人忽視了她骨子里的堅韌。
卻只有盛懷安清楚她是如何為他處心積慮,這樣的感覺已經多久沒有了?
自從母親離世后,父親又病重倒下,他逐漸成為盛家的局外人,連蘭登堡的媒體報導都不把他列入繼承人。
整個家族以各種方式排擠他,使他處于孤立無援的境地,而從來到這個世界,父親便賦予了他一項特殊的使命。
仿佛是命中注定要踏上尋找她們的旅途。
盛懷安無數次傾訴不滿,怨恨這種不公平,父親卻言笑,命運不曾特別眷顧過他們一家,所以怨恨只會加劇痛苦。
他在怨恨父親的同時,也忘記了父親同樣經歷了失去母親和妹妹的痛苦。
在無人扶持的情況下,在明白這不過是盛老爺子為了扶植盛輝而設的局后,父親憑借自己的力量,也毅然奪得了盛家家主的位子。
他又有什么資格怨恨父親?
盛懷安深知不能怨恨,種種負面情緒只能深埋心底,他沒有權力去怨恨任何人,因為他們都是不被命運眷顧的可憐人。
而怨恨比自己命運更悲慘的人,又對她們何其不公?
但那股積壓在心里的情緒,終究需要一個出口,在進入秦家之前,他把那個灰色面罩放在胸口。
這些年來,即便父親不把他當繼承人栽培,也難逃盛老太太的毒手,那還有什么比借秦家的手除掉他更好的計謀?
不管秦家主是要對江稚月動手,還是有人要對他動手,盛懷安都會義無反顧的擋住這一槍。
他亦帶了幾分賭命的性質,畢竟面對的是秦家訓練有素的狙擊手,被擊中心臟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
盛老太太存心置他于死地,他就要讓盛老太太眼睜睜地看著,他是如何倒下。
等他倒下了,對方的防備心降低,他要
盛懷安捂著胸口,明明沒有傷及要害,胸腔下那顆跳動的心臟卻像連著皮肉一樣撕扯的疼痛。
他跌跌撞撞地跑過來。
“哥哥!”
那一聲,再是溫暖不過的回蕩在他的耳畔。
沒有人阻止,江稚月向盛懷安奔去,即便這一幕有些刺眼,盛懷安張開雙臂把女孩一把抱在懷里,不顧傷勢,還惹得江稚月驚呼一聲,將她高高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