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分家分得晚,長房二房是兩府同居,孟夫人和葉清瀾的母親是堂姐妹,因為葉夫人那一脈沒有男丁,最后都歸于一支,所以她叫林大人舅舅也是正當,林大人見她是給自己助力的意思,連忙應道:“對,外甥女所言有理。”
“姨夫。”葉清瀾又看向孟大人。
孟大人只好尷尬笑笑,約束地看了蘇姨娘一眼,其實葉清瀾也沒指望他說什么,不過是讓蘇姨娘收斂一下氣焰罷了。
但蘇姨娘哪里肯罷休。她進門早,有過困頓卑微的時候,是見過孟夫人當年滿頭珠翠周身綾羅的正室氣度的,也站著伺候過她一段日子。雖然如今有兒有女,處境優渥,但當年的艷慕仍然難以忘懷,所以對那份嫁妝的價值更看重。被孟大人看了一眼,不僅不退卻,反而求助孟老太君道:“老祖宗……”
“葉小姐。”孟老太君面色平和,看不出喜怒,用勸告般的語氣道:“你是閨閣小姐,金玉一般的品格,爭產這樣的瑣事,老婆子我都覺得繁瑣,你又何苦替她人做嫁衣。”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得不來,請老太君諒解。”葉清瀾只這樣平靜回道。
孟老太君嘆一口氣。
“你雖是亡媳的外甥女,但她正經有子女在這,嫁妝是隨女兒走的,庶女一份,養女一份,你看,是否公道?”孟老太君用詢問般語氣道。
蘇姨娘聽到庶女有一份,先面露喜色,但聽到養女有一份,又不太樂意,道:“那養女是她自己娘家的,連族譜也沒上,怎么能和我家云翠一樣,不行,那養女不能分!”
“舅舅。”葉清瀾朝林大人喚了一聲。
林大人剛說了一句“我來說句公道話”,蘇姨娘就連忙道:“論理,娘親舅大,要是這嫁妝由我家云翠和舅爺來平分,倒還有道理,怎么能輪到外人呢?舅爺,你說,是不是這道理?”
一句話說得林大人立刻就縮了回去,任憑葉清瀾怎么看他,都不出聲了。
葉清瀾看一眼孟大人,見他也移開目光,知道今日是孤立無援了,但她早已預料到,也不驚訝,只是端起茶來飲了一口。
“姨娘說的雖然有理,但我想起一件事來,不得不提醒姨娘一下。”她只淡淡告訴蘇姨娘:“云翠妹妹既然認我姨母做嫡母,那按禮法論,拿一半嫁妝也是應當的。只是禮法還有一道規矩,庶女為嫡母服喪,是要守孝三年的,云翠妹妹今年已經十七歲,正是參加花信宴的年紀,守上三年,就要等到二十了。只怕耽誤終身大事。”
蘇姨娘頓時噎住了,說了一個“你”字,求助地看向孟大人。
葉清瀾繼續道。
“當然,我也聽說了,說姨父和蘇姨娘感情極好,已經商議好了,只等我姨母過世,就把姨娘扶正,這樣一來,就算作平妻,那云翠妹妹就只用戴孝,不用守孝了,也可正常參加花信宴。但這樣一來,恐怕就沒有分我姨母嫁妝的道理了吧?”
蘇姨娘被她問住了,反應過來后,連忙道:“你這樣說,難道那小養女不用守孝?”
“阿措一則年紀小,才十五歲,二則無依無靠,見識也小,姨母本來就打算留她幾年,好好教養一下,再參加花信宴的。我問過她,她是情愿為姨母守孝三年的,就是不知道云翠妹妹愿不愿意了。”葉清瀾兵來將擋水來土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