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瀾也有點驚訝,皺了皺眉,露出一絲嫌惡來。
“官員怎可狎妓?還是天子門生,就是這樣的修養?”
“說是沒去花樓,是在同僚家的別苑飲酒,叫了人來席上的。”凌波了如指掌:“放心,沒傳出去,就只與席的人知道,又是平郡王爺的姻親,御史臺應該也沒話說。”
“月綺那邊……”清瀾只開了個頭,就抿了唇,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道:“春鳴,讓外面預備馬車,我去沈家一趟。”
“我也去。”凌波也準備換大衣裳。
“不行,月綺心高,要是你也去,她一定覺得沒面子。”清瀾一面換衣裳一面吩咐道:“這消息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明白嗎?”
“知道了。”
清瀾匆匆趕到沈家,沈家雖然沒分家,但分院居住,小夫妻倆住在沉香閣,綠萼梅最嬌貴,謝得早,轉眼只有滿枝的雪了,之前清瀾也勸過韓月綺,不能只種一種花,季節更替,怕沒有花可看,但韓月綺說只喜歡滿院梅花盛放的景致,其余的花雖多,對她都沒有意義。
能做至交好友,骨子里都是像的,韓月綺其實也性烈,但做了沈少夫人之后,也掩藏了許多。就好像她最喜歡的是梅花,但每年仍然是辦迎春宴或者桐花宴,為的是朝中官員起復調動多在年后,開春之后好觀望形勢,幫沈家父子官場上的事打配合。
可惜沈云澤并不珍惜她這份心。
沈云澤徹夜未歸,回來后仍然是睡沉香閣的正房里。韓月綺御下有術,一路上李媽媽,韓娘子都不見憤慨,只有丫鬟年輕,神色有些不忿,見到清瀾,跟見到娘家人一樣,眼圈紅紅。
韓月綺仍然穩得住,坐在琉璃閣里,在熏籠上刺繡,見到清瀾來了,起身來迎,清瀾也往前幾步,兩人拉著手,一時相顧無言,只是看著彼此眼睛。
那年元宵節打燈謎,凌波開玩笑,用老話,說“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她雖是未嫁小姐,也洞悉世事人情,那是韓月綺出嫁第一年,葉家姐妹連她四人,她是第一個嫁的,大家心中都惴惴不安。何況有葉夫人的前車之鑒,葉家姐妹對嫁人的事充滿警惕。
所以才有凌波的燈謎。說的不是出游,是在家做閨女,是自己家,自己父母,千好萬好。出門一時難,是出門嫁人,十九歲的年紀,嫁入深宅大院做少夫人,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友善小姑子,還要生兒育女,最難的是要和個被眾星捧月長大的世家子弟做夫妻,處處妥帖處處難。
但清瀾沒想到,眾人三年前提心吊膽,卻一切順遂,如今剛剛放下心來,卻又忽然遇到這樣的事。
饒是清瀾讀遍圣賢書,此刻也沒有一句話來寬慰她。
韓月綺也并不需要她寬慰,反而先笑起來,道:“外面下大雪呢,怎么還趕過來,不冷么?”
“冷倒還好。”清瀾這才解下衣服來,春鳴上來伺候,把披風交給韓家的丫鬟。
冷倒還好,只怕你心寒。要是凌波,一定會這樣挑明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