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煜也不啰嗦,小廝牽了馬來,他翻身上馬,道:“你定規矩。”
“從這跑過去,射三個靶子,誰先脫靶誰請喝酒吧。”裴照道。
“你窮成這樣,還請喝酒?”崔景煜笑他。
裴照正挽轉馬頭,聽到這話回頭道:“那你請?”
請喝酒等于認輸,崔景煜自然不會。他接過小廝手中的弓箭,策馬過去,連射三箭,馬上騎射,自然和站著攢射的難度不可相提并論,崔景煜仍然連中三箭,山字營的人頓時又歡呼起來。
裴照連弓也沒帶,只笑著看別人遞過來的弓。他做什么動作都好看,騎在馬上彎腰下去,都漂亮得像故意逗別人。
“比射箭,弓都不帶?”崔景煜嫌棄他。
“你弓箭不如我,讓你一下嘛。”他仍然笑瞇瞇,那桃花眼比戲子畫出來的都好看,眼尾的深痕一直掃上去,像水中漾開的笑意,崔景煜把手中的弓拋給他,他輕巧接過,試了一下弓弦,接過箭來。
他也策馬,夾住馬鞍,他那匹老馬瘦骨嶙峋,卻跑得極快,如同影子一般。他的青狐肷在風里飛起來,露出里面穿著的錦袍,他松開韁繩,腰肢頓時如同風中的楊柳樹一樣仰過去,他就這樣在風里張開弓,連射三箭。
說來復雜,其實也不過是一瞬之間,弓箭的破空聲剛消失,他已經調轉馬頭,跑了回來,勒住韁繩。
他甚至也沒有戴冠,只有漂亮慣了的人才有這樣的隨意,只系了一根發帶。他漂亮得幾乎有了貴氣,也許是五官太端正的緣故,連額邊散發落下來,也仍然如同廟中的二郎神塑像。
“不好了,是平手。”
他這樣笑著說道,看也不看一眼靶子,就把弓扔還給了崔景煜,然后帶著他的火字營的游兵散勇,揚長而去。
小姐們高踞望樓,看不見場上的靶子,不會知道樓下的一片死寂從何而來——崔景煜射的三個箭垛上,都只有一支箭。軍中箭垛不精細,所以不會像京中王孫一樣分出內中外環,但他們自有他們分高下的方法。
裴照的每一箭,都射在了崔景煜的箭上。
他破開崔景煜的箭羽,射在他的原位,用這個方式告訴他,我的箭術比你強。火字營雖然沒有軍功,唯一封的一位老侯爺,也是官家制衡之術的結果。
但火字營并非無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