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禹山接過了清瀾的平安符。
但他也問出了那個問題。
那個他從四年前開始就想問的問題。其實回京之后,他也仍然是想問的,只是四年過去,他已經不是那個能對清瀾坦誠相待的魏禹山了,他充滿了憤怒、沖動與怨懟,再也無法和葉清瀾好好地說話。
如今他的怒氣漸漸散去,他也終于能問出那句。
“葉姐姐,你為什么要和崔哥退婚?”
清瀾仍然很平靜,她的手甚至也沒有因為這個問題抖一下。
“是他讓你問的?”
“不是。”魏禹山又有了那種賭氣的沖動,但他克制住了,畢竟阿措估計還躲在屋里看著呢:“你忘了,你說葉家和崔家斷交了。他是不會來問你的。”
“那這就沒辦法了。”清瀾仍然微微笑:“這個問題,我只會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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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京中最出風頭的世家,自然是沈家無疑。
京中宗室以外,位置最高的自然是有長公主殿下坐鎮的英國公府,其次便是四個王府與勇國公府。而在公侯之外,地位最高的,則是沈尚書府上了。
沈尚書供職吏部,是六部中實權最大的,門生故舊遍天下,自己又是朝中文官的首領,沈夫人則是勇國公獨女,一對嫡出子女里,沈云澤是清貴的探花郎,正在翰林院歷練,過上幾年,外放揚州,替官家查幾年鹽,再調回京中,剛好接過沈尚書的班底,再為沈家的權勢延續二十年。
而沈碧微的出色,也是人人看見,況且勇國公最疼的就是這個小外孫女,京中人暗忖,勇國公百年之后,一份家私多半是要給沈碧微充嫁妝的,雖然沈碧微脾性怪了點,但容貌才情都是沒得說的,看這樣子,日后不進宮,也至少要高高嫁了。
這樣煊煊赫赫的沈家,兒媳娶的也是高門,光祿寺少卿韓大人唯一的嫡女韓月綺,當年大婚,官家都送了賀禮,題的牌匾至今還掛在內院的門口,把當初平郡王妃的婚禮都比下去了。
大年初一,沈家門庭若市,各色門生、世交、故舊,絡繹不絕,官轎,車馬,把正門外的街道都堵住了,男客如此熱鬧,女眷也不遑多讓,而且因為正是花信宴的時候,女客反而更重要些,沈夫人大開正院廳堂,宴客留賓,流水般的夫人們,都是盛妝禮服,沈夫人帶著韓月綺和沈碧微,接待不迭。
這樣的時候,韓月綺也沒怠慢了葉凌波和燕燕。雖然不能親自迎接,仍然派出沈碧微,好好把她們接到自己的沉香閣中,暖暖和和地喝著茶,等沈夫人有了閑暇的時候,才讓她們過來拜了年,沈夫人自然是賞了紅封,見燕燕實在可愛,又額外給她一個金子打的小羅漢,說是保平安的,小孩子戴著最好。
到快中午時,韓月綺才空出點時間來,過來和葉凌波打招呼,見面自然是行禮,葉凌波年紀小,叫著韓姐姐,拜下去,韓月綺笑起來:“我們凌波幾時這么乖巧過,也幸虧是過年罷了。”
葉凌波自然知道她是說自己暗算盧家姐妹的事,真說起來,沈碧微雖然和她好,但兩人其實許多觀點不盡相同,倒是韓月綺和她興趣相投,都喜歡狠狠教訓那些欺負自己家人的人。
可惜今日韓月綺太忙,沒空細說,凌波也只點了一點,道:“只怕陳家這個年不好過。”
“說是內院起火呢,陳夫人疼女兒,和盧文茵沒少置氣。”韓月綺提醒她道:“你最近小心提防點,盧文茵還好,盧婉揚是有些手段的,畢竟是讀書人。保不齊有你算不到的招數來。”
“清瀾也是讀書人,怎么還整日束手束腳的呢?我不怕她。”凌波只笑瞇瞇。其實她天天琢磨得腦瓜子都要嗡嗡作響了,但實在好面子,尤其是在韓月綺面前。
“對了,清瀾該是忘了跟你說了,我家今年要辦迎春宴,已經定下日子了,過兩天請帖就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