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捕蝦,倒也難為這些漁民了。”孫敏文道。
“管他呢,反正宮中要用,就短不了我們家的。”盧文茵漫不經心地道,見丫鬟巧菱盯著自己手臂,道:“怎么了?”
“呀,盧姐姐,你這手臂怎么起了疹子了。”楊巧珍驚呼一聲,她和盧文茵關系最近,于是挽起她的袖子來看,只見盧文茵蓮藕般白嫩的手臂上,長了一片紅色的瘡,說是疹子,其實是好聽的說法,這些瘡是一個個圈型,外重內輕,倒像是銅錢似的。
“這不像是吃蝦的疹子呢。”有個口快的夫人脫口而出:“怎么像是銅錢瘡似的。”
銅錢瘡可不是好聽的話,是花柳病。楊巧珍立刻維護道:“別渾說!你才銅錢瘡呢,盧姐姐是金玉一般的人,你說什么骯臟話呢!還不快閉上你的嘴呢!”
那夫人被罵了個滿臉通紅,不敢說話了。楊巧珍雖然這樣維護,但自己卻也沒有再碰盧文茵的手臂,丫鬟巧菱也眼神躲閃,還是盧文茵自己沉著臉,把袖子捋下來的。
出了這樣的風波,一場宴席最后也只能匆匆散了。盧文茵面沉如水,徑直帶丫鬟巧菱進了暖閣,把門一關,旁邊丫鬟、媳婦、婆子,面面相覷,都不敢說話。只聽見里面傳話道:“再點兩盞燈來。”
燈點了來,里面門卻不開,管家媳婦硬著頭皮去敲門,半天,巧菱才過來把門打開一條縫,把燈拿了進去,看她神色,也是嚇丟了魂的樣子。她伸手接燈,管家媳婦連忙松手,險些讓燈掉了地。
“賤人!”巧菱張口就罵,見管家媳婦畏懼地往后縮,知道她是怕什么,咬牙罵道:“這才哪到哪,你們就這樣起來,到時候虛驚一場,看我不讓少夫人扒了你們的皮呢。”
她罵完,又轉身進去,眾人站在暖閣外,見里面燈火通明,心中惴惴不安。
過了許久,門才又打開,這次盧文茵倒是衣著整齊,坐在椅子上,叫盧婆子過來,道:“奶媽,你去找個有經驗的婦人來,要有見識的。”
她把“有見識”三個字重重說了。盧婆子會意,連忙低聲道:“小姐放心,我這就去。”
不多時,盧婆子果然領了個中年婦人,提著藥箱匆匆來了。此時府中下人已經基本都傳遍了,但畏懼盧文茵威嚴,都裝作不知,看著那婦人跟著盧婆子進了暖閣,只提心吊膽等著,連灑掃婆子也不敢出一聲。只見里面一片寂靜,許久響起一聲清脆的耳光聲。
不多時,那個中年婦人低著頭跟著盧婆子出來了。立刻有角門上伺候的媳婦傳回來,說見到那婦人被盧婆子從角門送出來,給了賞銀,但也震嚇了她幾句,不準她把事情外傳,否則就把她抓到衙門去。
到這時候,是什么情況,陳府的下人都心中有數了,不由得也十分唏噓。自家少夫人,平時何等風光,可憐竟也攤上這樣的事,可見做女人真是難,正是戲中所說,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