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說,一定是男客,梧桐院哪有男客來,她還以為是魏禹山那小混蛋,見楊娘子的笑,才反應過來。
“是戴玉權吧?”凌波失笑:“怪我,今日被陳家的事一鬧,忘了他這茬了,他倒真去了?這是沒見到清瀾,來興師問罪來了?”
“小姐不怕,桃花宴有三天呢。”楊娘子笑道:“也只有韓家有這財力,能夠連辦三天。聽說陳家出了這事,春狩幫不上忙了,只怕圣上春狩要倚重沈家來辦了。京中財力夠的也就這幾家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幫圣上做事,難道會有虧么?”凌波一邊笑,一邊強撐著起來換衣裳,道:“要真換了沈家,也是一件好事。只看明天長公主殿下還來不來,要是來,那就十拿九穩了,多半是要考察韓姐姐治筵席的本事呢。”
楊娘子能做管家娘子,哪會不愛權力,頓時也聽得心花怒放。
“要真是沈家,那可就太榮耀了。”楊娘子仍然按舊時叫法:“那韓小姐可是二十四歲就預備接駕的宴席了,滿京中的外命婦,這也是百年來頭一位了,也真虧了是她,才有這樣的才干。”
韓姐姐自然也是自家姐姐一般,楊娘子夸她,凌波聽了自然也高興,但每當這時候,總有一句話浮出來。
要知道,清瀾的才干,當年可是遠在韓姐姐和盧文茵之上的……
只是命運弄人,到底走到今天。她葉凌波不做夫人,沒有什么可惜。清瀾卻是真正被困在這小姐的身份里,一身才干無處施展。所以凌波才會在黃昏時一身疲累,也要換上衣服去接待戴玉權。
見過了一次,就好多了。但葉凌波還是叫了兩個老嬤嬤一起,這才出來見戴玉權。其實她也覺得有點怪,桃花宴還有兩天呢,姓戴的做什么這么著急。
但見了面還是不能叫人家姓戴的,而是稱戴家表兄,互相見了禮,凌波見他今日穿的錦袍,倒挺精神,帶了一份禮物來,錦匣盛著,放在桌上。
“戴家表兄客氣,我們該去拜會老太太才是,還勞表兄送禮來。”
“表妹客氣。”戴玉權只笑:“別的禮物表妹用不上,這一件一定要今日送來。”
凌波也被他說得來了興趣,當面拆禮物是失禮,她也只好耐心等著戴玉權慢悠悠拆開錦匣,戴玉權坐在她對面,見她眼神中光彩勃勃,但又強自忍耐,實在好笑。
錦匣打開,鵝黃緞子里躺著兩只小雀鳥,還是干的,凌波第一反應是嫌棄,反應過來之后,頓時眼神一亮。
“孝雀?”她立刻反應了過來。
戴玉權豎起手指,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凌波也反應過來,連忙噤聲。但眼中的興奮顯而易見。
才剛說到這個,戴玉權就幫她把猜想坐實了。孝雀其實是禾花雀,是太·祖皇帝開國后,得了頭疼病,唯有禾花雀與一眾藥材燉酒能治,所以先帝潛邸時在獵場養了一大群,獵來獻給太·祖,以孝稱名。這規矩一直延續到如今,每次皇家狩獵,禾花雀都是第一道頭菜,雖然藥方換過,多用驅寒補身的藥,但這一道菜,雷打不動。
葉家和沈家交好,闔京皆知,戴玉權是皇商,負責采買,自然知道宮中在預備春狩了,而且選定的是沈家接駕,所以把這消息傳給她,賣她一個人情。
“楊娘子,快,把這份禮物送到韓姐姐家,讓她早做準備,越快越好。”凌波興高采烈地道,送完了才想起戴玉權來,笑道:“戴家表兄這份禮可幫了我一個大忙,等我這邊忙完,少不得要回份重禮給表兄了。”
戴玉權笑得坦蕩:“表妹客氣,能幫上忙愚兄就心滿意足了。”
這樣知情識趣,凌波不由得越看他越順眼,吩咐廚房留席,道:“家中沒有男子,本來是不便留客的,但表兄放心,我這次的陪客,一定讓表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