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葉凌波,她什么都忍得住。
二月十二日,京中炙手可熱的新貴,江南世家戴家的嫡子,織造局供職,平郡王府門下行走的戴玉權,向葉家二小姐葉凌波提親,花信宴上第一樁親事就這樣落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葉家二小姐也因此小試牛刀,搶來棣棠宴,其中自然少不了戴玉權的推波助瀾。七年來,葉家沒有資格舉辦花信宴,因為潘玉蓉的出身人人知曉,夫人們雖然不至于為葉家姐妹主持公道,但也恥與之為伍。葉家姐妹雖然有舉辦花信宴的才干和資格,但卻不愿意為葉大人和潘玉蓉做嫁衣。
直到這次。葉凌波搶來棣棠宴,只在梧桐院舉行,潘玉蓉不得插手,明面上也說得過去,因為這是她的訂婚宴,不至于冒犯孝道。同時,也避開了訂婚宴要拜見父母的環節,因為葉大人不認她,所以她也不認葉大人做父親,她只是葉夫人認的義女,一如阿措和孟夫人的關系,她繼承嫁妝,葉夫人也享受榮耀,牌位等著這前途無量的女婿來拜。
七年大戰,這是最關鍵的一次勝利,據說潘玉蓉因此被氣病,葉大人也托詞公事繁忙,連家也不回。
舉京皆驚,沒想到橫空里殺出一個葉凌波,竟然拿下了炙手可熱的戴玉權,雖無爵位,卻是江南士族的代表,以后查鹽事起,自然貴不可言。至此,今年花信宴三甲格局,稍顯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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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大喜事,葉大人和潘玉蓉沒臉來,葉老太君卻不含糊,立刻拿出壓箱底的東西來,凌波也算是握手言和,和清瀾燕燕一起過去,拿了東西,也聽了一番教訓。
“……我也知道,當年的事你們心里也難過去。前兩天的事更是不像話,我如今罵他,也是無用了,你們也是知道的……”老太太說得惆悵起來,嘆一口氣,自己轉移了話題道:“明日的棣棠宴,你們準備怎么辦來著?”
“聽說長公主殿下要駕臨,所以請了韓姐姐幫忙料理,要是老太君能夠露個面,自然更好。”凌波不緊不慢地道。
葉老太君畢竟是幾十年的葉府女主人,聽到這話,頓時眼睛都亮了。
“殿下可從來不來小宴,這真是孫女婿的面子了。”她感慨道。見凌波神色淡淡的,于是嘆息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們撐腰。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你心中是怨我的,我也確實做得不像話……”
“當年老太君也沒想到會有今日,縱容兒子,也是難免的。”凌波只淡淡道。
“凌波。”清瀾畢竟守禮,立刻低聲警告她,見葉老太君被她噎得無話可回,只能假裝咳嗽,引得宋媽媽上來給她捶背,譴責地看著凌波。
“已經擾得老太君勞了半日神,我們就先回去了,還得預備明日棣棠宴的事呢。”清瀾怕葉老太君心中不安,臨走還安慰道:“老太君放心,凌波定了,燕燕也大了,家中會一日比一日好的,不用擔心。”
“我只擔心你。”葉老太君見她這樣寬容,頓時愧疚得無以復加,眼淚都要下來,拉著她的手道:“都是我當年沒有站出來,耽誤了你。”
凌波在旁邊聽得心頭火冒,虧她自己也知道。就算她不知道凌波是被收養的,但畢竟是老太君,只要她拿出態度來,就算潘玉蓉和葉大人再作妖,清瀾也不至于要退婚才能留下來照顧妹妹們,偏她還好意思說。
也只有清瀾了,這時候也能既往不咎,還認真寬慰她,旁邊的仆婦們也上來勸些“好飯不怕晚”“大小姐生得菩薩相貌,一定有晚福”之類的話。正勸著,外面有人笑著道“恭喜恭喜,老祖宗好福氣”就進來了,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和葉老太君講經說話的孟姑子。
凌波見到她有點勾起痛處,就想先出去,偏偏孟姑子要拉著她道喜,她掙扎著避走了,丫鬟婆子們還當她是害羞,都一陣笑。
其實應該問問她的,流水桃花拆散了之后,裴照會怎么樣呢?他會過得好嗎?凌波其實知道柳吉仍和他有聯系,小柳兒也常常看著自己欲言又止的模樣,裴照這人身上自有一股魅力,接近他的人都跟著了迷一樣,人人替他說話。
該問問柳吉的,他還住在那個院子里嗎?棣棠宴是京中盛事,滿京來賀,鎮北軍也不例外,因為和楊林城女眷的關系,大概他的同僚很多都會來。明日一整天,他要如何度過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