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我出身不好,嫁來這程家,處處被人踩在腳底,程家家大業大,那么多門面鋪子,我愣是摸不著一個子,府里有什么事,我是最后一個曉得的,我想去北府給老祖宗請安,她們都嫌我臟了她的地兒”
苗氏越說越哭得不能自已,非要拉著程亦安起身,
“走,咱們去見老太太,我擔著你繼母的名,外頭都以為我貪了你娘的嫁妝,只當我委屈了你,可安安,你實話實說,這些年,你吃穿用度,哪一樣不是四房最好的,你雖沒娘,老太太拿你當眼珠子,京城最好的婚事也派在你頭上,姐妹們哪個不羨慕你,”
“你如今還要來冤枉我,我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淚扯著程亦安往上房去。
程亦安目的便是將事情鬧大,也惱惱地拂袖,
“走就走,咱們去祖母跟前分說明白。”
苗氏到底是鄉下來的,撒潑這一套把戲很是熟稔,一路哭過去,好似要將這些年的委屈給訴盡,自然沿途驚動了各房人。
不消片刻,三位老爺太太姑娘少爺也都聚在了上房門口。
大太太倒是曉得輕重,連忙吩咐仆婦們將少爺姑娘送回去,又安排人守在穿堂門口不許人進來。
老太太迷迷糊糊被鬧醒,由人攙著坐在羅漢床看著底下烏泱泱一群人鬧,視線最后落在程亦安身上,
“安安,到底怎么回事?”
程亦安還沒說話,苗氏搶先一步跪在地上哭,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了。
老太太等人吃驚看著程亦安。
程明祐氣得眉頭倒豎,指著程亦安的鼻子,
“你反了你,敢冤枉到你繼母頭上。”
程亦安也沒好氣回他,“若太太是冤枉的,那您呢,我母親的事,您身為丈夫最清楚不過,她嫁妝何在,她臨終可留下了什么話,是不是吩咐您照料好我,將嫁妝均遺給我”
程明祐聽到前面尚還沒反應,到了最后兩句,臉色倏忽變得慘白慘白。
果然有鬼。
程亦安冷笑道,
“我也不瞞祖母和父親,方才進門前,我已吩咐如蘭去知會姑爺,我讓姑爺去衙門報案,其一我娘是怎么死的,其二,我娘嫁妝何在,要么你們今日告訴我真相,要么便讓官府來查!”
老太太氣得臉色都紫了,
“你你你”
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已沒法收場,總不能看著一家子垮掉,老太太深深閉著眼,長出一口氣,
“好,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告訴你。”說著,她擺擺手,
“你們都出去吧,我來跟安安說。”
三太太和三老爺先走,大夫人隨后離開,苗氏慢吞吞爬起,看著程明祐,程明祐跟泥塑似得一動不動,最后是大老爺一把用力將他拉了出去。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程亦安。
程亦安立在堂中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捂著額不知在想什么,好一會兒沒說話。
最后是貼身老嬤嬤往里使,示意程亦安先進去,程亦安進了東次間,不一會,老嬤嬤方將老太太攙進來。
老嬤嬤守在屏風外,讓祖孫倆獨處。
老太太蹣蹣跚跚往北墻坐榻邁去,程亦安見她邁得有些辛苦,連忙過去攙了一把。
待她坐穩,回過眸來時,是一雙千瘡百孔的眸,像是被刀割過,龜裂不堪。
程亦安畢竟是她養大的,瞧她這摸樣,也不好過,
“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