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讓米掌柜先帶著啾啾進去。
黃治堂悄聲在宋維耳邊提醒道:“她就是紀五。”
宋維懷疑地問:“你確定沒看錯?”
畢竟紀青梧昨日剛嫁人,怎么一早上就在十幾日未曾出現過的醫館露面,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黃治堂堅定點頭道:“就是她。”
放眼臨安城,有幾個這樣姿容的,他不會認錯。
宋維打量紀青梧半響。
他品級不高,全靠著岳丈在朝中行走,他尚沒機會見到這位紀五小姐的正臉,但可聽說了不少傳聞。
“紀小姐。”宋維怪聲怪氣地道:“不對,現在得叫您一聲衛夫人了。”
紀青梧淡淡掃了對方一眼。
宋維回視她,眼底沾著不屑。
關于太后侄女進宮后百般勾引武肅帝,最后惹得皇上厭煩,直接被趕出昭陽殿的風月事,早就在官宦人家中傳了個遍。
宋維道:“在皇上面前,衛夫人是混得比我臉熟,但你要是再出現在皇上面前,只怕要被你活活氣醒。”
他以為提及此事,足以讓她顏面掃地。
紀青梧卻勾唇道:“哦?要真能如此,我就堪比華佗在世,這樣說來,我還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宋維沒料到她當做聽不懂的樣子,連這話都敢接。
當真是背后有了衛廷做靠山,就不把昏迷不醒的武肅帝放在眼里。
宋維不停地轉動眼珠,如今衛廷已不在皇城,正在去往北境的路上。自己背后之人是全城最大,他不會懼這小婦人。
“你這婦人太猖狂!就算你現在嫁了高枝,是鎮北將軍的夫人,我也不會怕你,我孩兒的命,你們需得付出代價,必須償還!”
宋維帶來的小廝們將紛紛上前,就在等他的一聲令下。
莫凌凌從袖子中掏出一把匕首,正是段鳴風那把祖傳的短刃,還留在她這處。
紀青梧余光看見了,忙拉住她道:“凌凌,還沒到它出場的時候。”
還沒到引起這么大糾紛之時,先動手,有理也要變成無理。
而后轉過頭,看著這群正虎視眈眈盯著她們的人。
“不是誰說話聲音大,誰的人多就有理,宋大人既然為官,應該懂得這個道理。”
她語氣平穩地接著道:“你憑什么說那孩子是因這藥而出事的?就憑這老頭的兩句話?”
黃治堂立馬出聲道:“你這個年輕人才看了幾年病,也敢質疑我,老朽行醫四十余年,絕對不會認錯藥材。”
紀青梧唇邊的笑意擴大。
“你年歲大,只代表你離入土就差半截,并不代表你醫術更高。”
莫凌凌深以為然地點頭:“五小姐說的對,仗著年紀說事兒,要比臉皮厚,我們當然比不過你。”
紀青梧接著道:“不過,黃大夫連少見的紅活麻葉子都認識,確實是有經驗的,但你知不知道,這藥材生長在哪里?”
黃治堂臉色不善地道:“老朽只管用藥,為何要知道它長在何處?”
紀青梧神色從容:“紅活麻葉子形似蝎子,生長在水溝旁,本身帶著毒性,在我們北黎是沒有的,藥方中不曾有這味藥,我們醫館中也從未有過這味藥。”
“宋夫人這胎沒了,與我們醫館開出的藥方無關,也不是藥性相克,而是中了毒。”
不是什么因虎狼藥流產,而是中毒才保不住胎。
紀青梧道:“黃大夫連這么基礎的藥理都弄不清楚,有何臉面站出來,來質問我?”
一句一句,語調和緩地拋出自己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