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梧克制心中的詫異,對著走在她前頭的蘇峰岳道:“蘇相的女婿家中,真是大富大貴,連王府都比不得這處。”
蘇峰岳道:“宋維祖上是商賈,家中金銀最多,都是正當來路的。”
紀青梧路過金絲楠木雕刻的爬藤架子,上頭枝葉繁茂,眸光微閃。
蘇峰岳大步超前走著,似是看穿她在想什么。
開口道:“曾有御史臺的人知曉,在朝堂上進諫此事,一番徹底清查后,皆證實宋維的身家清清白白,衛夫人就不必懷疑了。”
紀青梧的衣袖不自然地動了動,她了然地點頭。
北黎的御史還是有眼明心亮的,但這查證結果,宋家是否真的清白
走到正屋門前,紀青梧望著屋檐和門框的精細木雕。
忽而問道:“那位御史臺上諫的大人,如今還在官場上嗎?”
蘇峰岳表情一滯,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宋家的婢女們見到蘇峰岳,畏縮地不敢上前,低頭站在門邊。
紀青梧見她們發抖的身體,眉頭皺了皺。
蘇峰岳問道:“你們夫人可在屋中?”
婢女小心地回道:“夫人整夜沒睡,現在還在榻上坐著。”
紀青梧進到屋內,發現麻婆子所言非虛。
這位宋夫人形容枯槁,身后靠著一個團枕,兩腮都瘦得凹了進去,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就已現出蒼老模樣。
蘇代月是蘇峰岳最小的女兒,從麻婆子的話中,紀青梧以為她該是在千嬌萬寵中長大。
見到有權有勢的宰相父親,該一頓訴苦才是。
但是,蘇代月表現得比那些婢子們更加畏畏縮縮,見到蘇鋒岳,蠟黃的臉都透出幾分青灰來。
紀青梧站在幾人身后,視線落在小炕桌上的湯碗,里邊還有未喝盡的藥汁。
麻婆子走到榻邊,拍著她的后背道:“夫人,老大人看您來了。”
蘇代月從怔然中驚醒,木訥地道:“父親。”
蘇峰岳點頭,沒有表露出慈父的模樣,面上有幾分冷淡和疏離,這對父女之間的關系,與尋常人家的不同。
蘇代月發現屋中這位陌生人的存在,定定地看著她。
紀青梧啟唇道:“宋夫人。”
麻婆子道:“夫人,她就是紀青梧,您之前喝下的湯藥,就是從她開的那間醫館買回來的,都是她害了您和小少爺。”
蘇代月聽后,卻沒什么反應,她沒有視紀青梧為殺害自己孩兒的兇手。
眼底就像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一心求死的模樣。
蘇峰岳語氣中帶著薄怒,這時,才有了幾分父親的模樣。
“你們是怎么照顧她的,小月怎么會這副樣子!”
麻婆子和奴婢們都跪了下來。
蘇峰岳道:“宋維在哪里?”
麻婆子眼睛亂瞟,道:“大人應該在當值,有事正在忙,這幾天,大人都沒日沒夜地陪在夫人身邊。”
蘇代月聽見宋維的名字,右手就不自然地抖動一下。
紀青梧眉心微皺地道:“不如讓我先為宋夫人把把脈。”
麻婆子立馬抬頭道:“就是你把我們夫人害成這樣,老大人,不能再讓她接近我們夫人。”